人潮來往之時,一切喧囂都被隔絕,只剩下兩雙眼睛對視。

一雙像平靜的海面沒有任何波瀾,一雙帶著澹澹的笑意。

野原鶴承認,相隔了五天之後的第一次見面,還是在這麼一個普通又奇妙的地方,他的心情確實有了一定的起伏。

紅燈在不停閃爍, 再過不到十秒,洶湧的人群就會嘩啦趕向街對面,一如他們步履不停的生活。

長澤千葉就那樣平靜地看著他,雙手插兜,任由誰都看不出她的想法。

紅燈轉換成了綠燈,野原鶴耐心地等著第一波人群衝刺, 然後跟在他們身後。

途中,長澤千葉的眼神一直放在他身上。

這段明明不長的路程, 野原鶴卻像是走了一個世紀。

他走到長澤千葉面前, 和她站在路燈下,遠離人群的一邊。

一輛藍色的跑車從新宿最繁華的街頭飛馳而過,驚醒了樹上融化的雪水,灑落在他倆身邊。

“怎麼跑到這來了?”野原鶴笑著問,“我記得這離你家很遠吧?”

長澤千葉沒有說話,她靠近了一點,手掌伸得筆直,然後在自己的頭頂劃過,一直比劃到野原鶴的眉毛處。

她對這很不滿意,於是踮起腳尖,顯得更高了一些……似乎覺得這樣做沒趣了,才自顧自地說道:

“沒什麼事嘛……所以就到處逛咯。”

語氣很澹,但卻像毛茸茸的貓爪子,撓的他心裡癢癢。

野原鶴有些尷尬,眼神在飛過的車輛上飄忽,站在那不知道說什麼,平時準備的那些自認為幽默風趣的話, 此時就像嘴裡的唾沫, 吐不出來。

“想喝點什麼嘛?”長澤千葉忽然問。

“嗯……咖啡牛奶。”野原鶴說道。

“等著。”長澤千葉丟下這句話,走進人群裡,又走進離著最近的一家便利店。

兩分鐘後。

她提著一大袋東西過來,走到近處,野原鶴才發現那袋子裡面足足有叄瓶咖啡牛奶和一瓶礦泉水。

“不知道你喜歡哪個牌子的……所以每個牌子我都買了一罐。”長澤千葉從袋子裡拿出那瓶礦泉水,接著把袋子遞給野原鶴。

他們走到離這不遠的公共座椅旁坐下,看著繁忙的景象各自痛飲。

“啊,真是苦酒入喉心作痛……”野原鶴一口氣喝了半罐咖啡牛奶,好不容易憋了一句騷話出來。

“未成年不能喝酒。”長澤千葉喝了一小口水,望著街對面發呆,說道,“你今年除夕是不是有人陪著?”

“嗯。”野原鶴老實回答。

“是不是你那個朋友?”

“哪個朋友?”

“那天體育祭為你加油的女孩。”長澤千葉依舊看著對面的高樓大廈。

“這你都知道?”野原鶴點點頭,把手裡的咖啡牛奶一飲而盡。

“那當然,我可是你的組長。”長澤千葉略帶驕傲地笑笑。

“你呢?你有人陪嗎?”野原鶴問。

“當然,陪我的人能從東京排到紐約。”

“紐約?中間隔著太平洋吧?”

“他們願意坐船來……怎麼啦?和你又沒關係……”

“走啦。”她站起來,奪過野原鶴手裡的空罐子,然後投籃似的丟進垃圾箱, 在成功之後還小小擺了個勝利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