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井樹清楚地記得,媽媽走的那一年,她八歲。

奶奶告訴她,媽媽只是出了一趟很遠的遠門,這也是她對死亡這個概念最初的理解。

那一天,她坐在微弱的燈火裡,周圍是來弔唁的人們。他們痛哭,他們交談,他們傷心欲絕,他們也嘰嘰喳喳。

藤井樹沒有什麼流淚的衝動,她只是覺得壓抑,想逃離。

於是,她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跑了出去,在無邊的細雨裡輕聲呼喊媽媽。

沒有回應,甚至沒有路人投來注視,只有灰濛濛的天和絲絲細雨。

她找了個角落,坐在地上,一遍一遍回憶媽媽和她說過的最後一句話:

阿樹,你要做一個溫柔,善良的人。

她想到再也沒有人輕聲喚她阿樹,再也沒有人給她熱好牛奶,那種從心底迸發的痛就變得無法抑制。

直到,她旁邊坐下一個男孩。

藤井樹認得這男孩,住在另一條街,好像叫野原鶴,他們是同學。

印象裡,他不愛說話,總是悶著一張臉,眼裡好像總是藏著什麼不得了的憂傷。

他們就這樣靜靜坐了一下午,直到雨過天晴,陽光打在他們臉上,誰也沒有說話。

但藤井樹心裡的憂傷確實消退了一小半。

“謝謝你。”臨走時,她認真地對男孩說。不等他回應,就立即轉身回家。

走到一半,身後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阿樹,阿樹。”是野原鶴在叫她。

她回過頭,身後的街道和男孩都消失不見了,剩下的只有一片迷霧。

……

“阿樹,阿樹?”

藤井樹迷迷糊糊醒來,映入眼簾的是一人一狗兩道身影。那人還一邊輕輕拍著她的肩膀,一邊叫她。

“是小鶴啊......你總算來了。”她揉揉眼睛,左手扶著牆站起來。

“怎麼在這睡著了?”野原鶴問道。

“喏,給你帶了好吃的~我自己烤的蛋撻!”她晃了晃右手的布袋。

“為什麼不給我發個line?”野原鶴掏出手機,示意道。

line相當於他前世用的QQ和微信。

“嘿嘿,想給你一個驚喜嘛……我也不知道你今天來的這麼晚,等著等著就睡著了。”藤井樹撓撓頭,說道。

“哎?有狗狗!這不是禮拜天那晚我遇到的狗狗嗎?好可愛!”藤井樹發現了正抱著野原鶴小腿舔爪子的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