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動訴訟案大多以庭外調解為主,我們的用武之地不在場內,而在場外。”

在開庭前,師傅對尹川介紹了情況,又用胳膊肘碰他:“對面的母老虎是有名的維權律師,不過她今天竟然對著我們笑,好奇怪。”

尹川:“那是我高中同學。”

兩方律師各自微微頷首,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等待法官宣佈開庭。

師傅於是勸尹川,“從私人關係上入手。”

尹川卻否稱:“十年沒有聯絡過了。”

“十年又怎麼樣,你還記得以前發生過的事嗎?去把你的同學錄翻出來,看看有沒有留什麼言……想一下她,你總是要想起一些事情的,你們兩個都記得的事。”

他師傅以過來人的經驗道,“攻心為上,擊潰對方的心理防線。”

果然,開庭之後。雙方各自向法官陳述資料,沒有打什麼嘴仗,但也不讓步。

資料像山一樣的多。

法官從上午看到中午,“啪!”宣佈休庭。

時間是一個星期。

律師們夾起公文包,對各自的代表彙報進展。拖字訣對於大集團有利,而對於勞工來說不利。袁律師耐心的向委託人逐一解釋。

而尹川這邊已經商量好對策:

“為勞工打官司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作為律師來講,肯定心裡是很委屈的……尹川,你要發揮你的同學情啊,私下和她聯絡,現在正是她空虛的時候。”

尹川於是回到京城的房子,對現在的女友宣佈:“要回去一段時間。”

“做什麼?”

“看看以前的東西,翻一翻家裡的老物件。”

“尹川,不要把你爸接到我們家裡來——沒人照顧,也沒那麼大的地方。我想上一輩人也能夠理解我們立足的難處。”

“我知道了。”

很快,尹川出現在機場,這是一班往返京城和哈市的航班。排隊檢票的時候,他遇見了拖著大箱子的袁律師。

袁律的腦袋很標準,看她的後腦勺就能認出來人。

可是,這十年已經足夠忘記很多事情,尹川努力的在腦海中搜尋記憶,只有一些片段。他想要去和袁律師寒暄,但以他現在的立場,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

上機後,靠在椅背上正要睡過去。旁邊的乘客拍了拍他肩膀,遞給他一張紙條。

順著方向,尹川看到了咬著筆頭的袁律師,她擺出一副考場救急的模樣,讓尹川恍惚間覺得自己似乎趴在課桌上剛被人搖醒。

紙條上寫著一個單詞讓他翻譯:班長,justice!

尹川習慣性的想掏出筆,但他身上沒帶。只能把紙條原樣的還給對方,從座椅間的縫隙那,他發現袁律師失望的看著他,咬緊嘴唇。

尹川有點害怕這種眼神,連忙轉過頭。

但很快,那張紙和一支筆再次傳到他手上,“班長”兩個字被圈起來,感嘆號多了好幾個。

尹川不得不在紙上一筆一劃,寫完了為自己的答案發愣:

“正義”。

紙條和筆都還給了袁之華,她之後也沒有再煩尹川。

下機後,她拖著很大的箱子一個人走了。

尹川沒有多矯情,他迅速回到老家這裡,映入眼簾的是足足貼了三面牆的獎狀,囊括了他從牙牙學語到碩士畢業。尹川在抽屜裡翻出了自己高一的同學錄,掉落出一張分班合影照片。

那上面的很多人他已經不記得了,只能從背面看名字。

但他還是很快的找到袁之華,因為這個人當時站在他前面。背面的名錄上,“尹川”“袁之華”兩個名字豎直排列到一起。

他把照片貼在牆上。父親注意到了,艱難的走過來和他一起看招牌,忽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