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又如何呢,整日裡就是覓到好吃的零食後,就縮在自己窩裡,十分滿足地嚼了又嚼,擲地有聲,生怕我不知道那東西有多美味。

可是,她才不會知道,我吃到的東西,比她那些要好吃多少倍,比如小魚乾、牛肉乾、小甜餅、牛奶云云。

自從那日淋雨後,他似乎總會有意無意地出現在我眼前,同伴卻說,那是因為他在我眼中變得特別,所以我才會留心他的蹤影,然後覺得他似乎無處不在。

我反駁她一句,你在我眼中沒有很特別,卻為什麼還是這樣陰魂不散?

於是,她又鄙視地瞪了我一眼。

直到有一天,我坐在公寓門口懶散地曬著秋天的日頭溫暖愜意的時候,他在我的身邊坐下。

他似乎很是糾結了一會兒,因為之前我悄悄眯著眼睛將他瞧了好半天,那時候,他正遠遠站著,向我這裡望過來。

我又驕矜地裝作視而不見,心裡默唸一句,有些人不能隨意招惹,然後突突的心跳終於得到了安撫,淡定下來。

直到他在我身邊坐了好久,他都沒有說話,像是等著我先開口。

他仰頭看著夕陽,微光擦過他柔軟發亮的髮梢,像是蓬髮的蒿草被鍍了金邊,柔柔地招搖在他額前,令人心旌搖曳。

可是,我依然寶相**地坐著,也不與他說話,看著天邊的夕陽,鹹蛋黃一樣黃油油金燦燦,撩人食慾,它一點一點地落下去,我意淫著它正被我一點點吃掉。

然而,等到它落盡的時候,強烈的飢餓感潮湧而來,這令我十分煩躁地扭動著脖子,而他正轉頭好笑地看著我,一副得逞的模樣。

也不知道是因為他的笑容太過純良,還是那小魚乾的香味太過誘人,總之,我很沒節操地向他湊了過去,雖然仍然沒有說話,但姿態已經開始放得很低很低。

看著我大快朵頤的時候,他笑得過於燦爛晃眼,簡直想讓我撲過去,扯一扯他的嘴角,看看他能不能再笑得得瑟些。

四、

自那以後,他常常會在沒有課的時候,來我所在的那座公寓門口等我出現,然後一起坐著很久不說話,他負責看風景,我負責低頭胡吃海喝。

他這樣不定時的到訪,讓我很抓狂,有時候,我早早等在那裡,他卻久久沒有出現,有時候,他等了我許久,我卻才從別處尋覓好吃的回來,讓我一度感嘆我和他之間低質量的默契。

每當這時,同伴總會安慰我,默契是慢慢磨合出來的,經過這麼多次的錯過,總會在某一天大家都找到彼此的點,然後不約而同地同時出現。

我反問一句,就像我和你這樣的默契麼?就是,我說一句話,你總會鄙視地瞪我一眼的這種默契?

最後,她果然鄙視地瞪了我一眼,這讓我信心大振,心情大好,覺得同伴的話或許不假。

後來,他的到訪真的規律起來,基本都是下午不熱不冷的時刻,同伴為此頗為得意,我卻唸唸有詞,說那是因為又是一年春來早,他進入大三下學期,課程越來越少,時間就可以自由支配得規律起來了。

沒成想,她聽見了這話,又是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這次沒有了鄙視,真是不夠默契。

可是,瞪完了我,她卻是十分憂心地將我瞧著,然後又警告了我一番。

我不用聽,都知道她要警告什麼,一年來,我早已聽得倒背如流,十分欽佩她這樣不厭其煩的重複精神。

她無非就是不想讓我再見他,我嘴欠地問她一句,你是不是也覺得他很好?

然後,她好幾天都沒理我,那幾天裡,我會很犯賤地湊過去,想讓她瞪我一眼。

我不太明白她的固執,卻不想自己也這樣的固執,於是,我還是常常如約與他相見,因為我發覺這簡直像上癮一樣不能自控。

曾有一度,我憋著好幾天沒有去見他,可是,看見他一個人落寞地坐在公寓門前的時候,我又難受地像要掉層皮,我簡直都不敢算自己焦躁地撓壞了多少花草。

這還不算要緊的,直到我餓昏倒地的時候,同伴才意識到這是多麼要緊的一件事,因為這幾天裡我再也沒吃過東西。

最後的最後,我早早地等在公寓門口,期待他快點到來,卻又擔心他是為別人而來,不再理我,期待他晚點到來,卻又擔心他會匆匆走過,不再赴約;想來想去,簡直搞不清楚他到底該不該來。

不早不晚的一個點,我看他走近,兩隻眼睛放出驚喜的光,嘴角高高揚起,我的心頓時跳脫起來,像是奔跑在陽春三月的茶花叢中一樣徜徉暢快。

那一天我的胃口非常非常好,像是一口氣把幾天沒吃的飯都吃掉一樣的兇猛,他看得直樂,露出潔白整齊的一排牙齒,我看得簡直要呆在原地。

五、

這一年的秋末,又是秋高氣爽的天氣,可是我的心情卻不再像前一年那般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