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言畢,洪神機聽得只是當下心中一冷,作為父子關係,甚至連見一面都不肯麼?

也在他思緒萬千之際,整個人如無意識般地,跟著侍女,領了盤纏行李。

再回過神來,眼前太師府那紅漆的大門,已是“砰”的一聲關上。留下了洪神機一人蕭索立於寒風中,瑟瑟發抖。

“嗤……”洪神機無所謂地一笑:他本就是穿越而來,加之這沒有人情味的洪醇安、上下僕從,這又如何讓他生出歸屬之心?

他先去了離太師府幾條街外的車馬行,見其關門歇業後,洪神機只能去了附近的客棧,開房住下。

……

太師府,洪醇安面無表情,一隻手輕撫長鬚,一隻手揹負身後,靜靜地凝望著牆上,一幅精美的瘦竹圖。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洪醇安頭也不回,淡淡的道:“進。”

門開了,走進一位端著羹碗的華服中年美婦,“正阿,天氣寒冷,喝一碗銀耳羹,暖暖身子。”美婦輕聲開口,正阿,是洪醇安的表字。

洪醇安眉目舒展開來,接過銀耳羹,小口輕抿,“辛苦夫人了。”他冰冷的聲音,像是突兀地多了幾分人情味。

美婦朝洪醇安適才所觀的瘦竹圖看去,低低一嘆:“你還是忘不了她麼?”

洪醇安此刻的目光,依然又回到了瘦竹圖上,他雙目露出了追憶之色,“青竹……”

再等幾年,神機正好神魂成熟,便可堪一用……洪醇安嘴角以微不可察的角度上揚,似乎是笑了一下。

那門功法,也正好大成!

心中這樣想著,洪醇安卻似是自言自語的呢喃,“你臨死前說過,想讓孩子平安一生。我便在他九歲時,暗中出手封閉了他的文宮,讓他沒有踏入儒修的機會,於是,他便不必歷經修行之路的危險了……”

“如今他馬上要去安南道,相信他以後,會平安的過完一生罷。”

這些話,都被美婦聽在了耳內,她眉頭微微一皺。

洪醇安低頭,看不清表情,將剩下的銀耳羹一飲而盡。與此同時,那幅精美的瘦竹圖無火自焚,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看到燒成灰的痩竹圖,洪醇安身後的美婦眼神一動。燒了麼?那這便證明,正阿心裡,對那個賤婢最後一點情分,也沒了。

小賤種……美婦腦海中一條又一條歹毒的念頭生長,“洪神機,你馬上也要去陪她了!!”她表面上維持著端莊,心中已經開始想著怎麼暗地裡除掉洪神機了。

一直以來,她都並不認可洪神機,一個區區下賤妓女的“雜種”,還配當洪家人。

半晌,美婦見洪醇安久久未動,料到他心裡可能是在思考要事。隨後不久,她便輕手輕腳地出了書房,順道將門掩上。

“半面閻王。”美婦回到自己休息的閣樓後,推開窗,朝著窗外開口。

三息後,一名半臉潰爛生膿半臉妖異俊美的青年,於窗外單膝下跪,神情恭敬,只聽這位大夫人悠悠道:“做完這一件事後,你就於我羅家,互不相欠了。”

“明日,我要聽到洪神機的死訊。”

“遵命,大夫人。”那青年聲音沙啞,有如從地獄裡爬出的魔頭。他起身後,便如鬼魅般離開了。

窗外迴歸寂靜,這位大夫人冷冷一笑,佇立良久,她才關上窗,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