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公孫敖一案。”

“說來聽聽?”

“其實,也沒甚可說。太始元年,是我擔任長安京兆尹的第三年……咦,我居然做了七年京兆尹。”

沈武突然發出一聲感慨。

“有問題?”

“沒什麼,只是……七載光陰,白駒過隙啊!當年我初入長安,才三十八歲,風華正茂。當時陛下在甘泉宮養病,太子輔政。當時還是太子殿下接見的我,並溫言勉力。這一轉眼,就是七年,難免有點感慨……當年的事情,猶歷歷在目啊。”

說著,他啞然失笑。

擺了擺手,接著道:“太始元年正月,我奉陛下之名,配合廷尉捉拿公孫敖的夫人,說是有人舉報,公孫夫人在家中行巫蠱之事。我的確是在因杅將軍府的後花園找到了幾個桐木玩偶……當時因杅將軍很茫然,好像完全不知發生了什麼。”

“她對誰巫蠱了?”

“不清楚,因為這案子後面不是我跟進,而是直接關進了中都詔獄……殿下當知,詔獄那邊都是陛下親自過問的犯人,我雖是京兆尹,卻沒有資格參與其中。”

“然後呢?”

“然後我就真不知道了,大概十天後,陛下下旨,因杅將軍滿門被殺,公孫敖更是在西市門外被腰斬。當日是我監斬,那公孫敖已不成人樣,舌頭都沒了……”

“啊?”

“陛下殺戈果斷,我自是知道的。但用了那麼重的刑,卻十分罕見。”

“殿下應該聽說過,那公孫敖最初以騎郎身份服侍陛下,可以說是陛下最早的親信。而且他與衛候關係很好,有救命之恩……當初,館陶長公主曾意圖殺害衛候,是公孫敖聽說之後,帶部曲硬闖了長公主府,才算把衛候搶救出來……”

館陶長公主,劉嫖。

嗯,這個我知道。

是陳阿嬌的母親。

當年漢帝劉徹能順利登基,也有劉嫖出力。

“所以呢?”

“陛下殺戈果斷,但對親信也還算仁厚。我看公孫敖那樣子,就琢磨著,不至於吧。哪怕公孫夫人行巫蠱之術,但是與因杅將軍何干?用得著那麼重的刑?而且還是腰斬棄市,還滿門抄斬,一個活口沒有留下。有點,不符合陛下風格。”

劉進,隱隱約約有了猜測。

“沈尹的意思是……”

“我什麼意思都沒有。”

沈武連連擺手,露出驚懼之色。

他沉吟片刻,又說道:“還有一件事,天漢四年,就是巫蠱案的前一年,公孫敖與貳師將軍聯手攻打匈奴,結果慘敗……其部曲死傷慘重。按律,公孫敖死罪。結果卻被他用贖死金贖死,沒多久就放了,然後繼續擔任因杅將軍之職。”

“你是說……”

“我的意思是,死罪能贖死,說明陛下雖然生氣,卻並不想殺他。”

沈武說完,抿了抿嘴。

“可幾個月之後,陛下就把他腰斬了。”

“也就是說,他做了一些讓陛下恨之入骨的事情?”

沈武笑了笑,道:“之後我追查了一段時間……殿下可能不知道,沈某生平最喜歡這種疑案。在京兆尹七年,沈某可說是斷案如神,經手的案子從沒有冤假錯案。其他的本領,沈某不敢說什麼,但要說斷案查案,這滿朝文武,唯黃霸勝我一籌。”

“黃霸?”

“嗯,河南郡太守丞,方過而立之年。”

黃霸,黃霸!

劉進暗自在心裡記住了這個名字。

太守丞,已經算是高階地方官員了,月俸120斛。

招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