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嬌娘聽得目瞪口呆,又覺得鳳陽所言很有道理,總覺得新世界的大門開啟了,眼睛亮晶晶的。

韋嬌娘感覺心像是有羽毛再撓似的,忙又道:“快快快,跟我說說經過。”

她後悔了,早知道她剛剛應該拉上顧燕飛一起進宮去看熱鬧才是,她怎麼就錯過了這麼大的熱鬧呢!

哎,怪她,怪她對祖父太沒信心了。

祖父居然把這麼驚世駭俗的事給幹成了!

暗衛看了眼鳳陽的神色,就一五一十地稟了。

衛國公與許彥進宮時,皇帝已經下了早朝,是在乾清宮內見的兩人。

衛國公一見到皇帝,開口義憤填膺地就控訴了許彥勾結流匪、洗劫路人、霸佔百姓田產的種種罪狀,還把人證和物證都呈上了,請皇帝下旨嚴懲。

許彥本來還以為衛國公已經被他說服了,當時就懵了。

回過神來後,許彥自然也曾試圖反駁衛國公,說那些證據都是偽造的,人證也是被衛國公收買的,卻被衛國公輕描淡寫地給駁了:

“皇上,您也瞧見了,這人證物證俱全,許彥他還死不悔改,實在令人不齒!”

連暗衛都不得不讚衛國公真是老奸巨猾,腦海中清晰地浮現適才在乾清宮時的一幕幕,衛國公那慷慨激昂的聲音還猶在耳邊:

“皇上,求您看在吉安侯的先祖許炳的份上,留住侯府的爵位。”

“別因為子孫不孝,就毀了許炳的一世英明,說來,許炳也是為了救先帝而死……”

說到“動情處”,衛國公還跪了下去,一邊說,一邊以袖子抹眼淚,那一番情深意切的做派等於是好的歹的都讓他給說了。

當年輕的暗衛繪聲繪色地說到這裡時,韋嬌娘不由大力撫掌,美滋滋地讚道:“高,祖父真是高!”

韋嬌娘覺得她回去就得和祖父痛飲三杯才行。

“那許彥怎麼說?”韋嬌娘又問。

許彥還能怎麼說?!暗衛的表情更復雜了,“吉安侯當時就沒反應過來……”

當時許彥也被衛國公一番出人意料的操作給弄懵了。

“皇上也感念許炳對先帝的救駕之功,說是額外開恩保留吉安侯府的爵位,但吉安侯勾結流匪若不治罪無以平民憤。”

“國公爺就請皇帝秉公治罪吉安侯,說吉安侯膝下無嫡子,不如就由嫡女許瑤來繼承爵位。”

“皇上斟酌後,應允了,今天就會正式下冊封聖旨。”

暗衛神情唏噓地說了最後一句。

他也可以想象這件事會在朝堂、京城乃至整個大景掀起怎麼樣的驚濤駭浪。

許瑤才六歲,就要成為大景朝第一個女侯爺了。

韋嬌娘笑得臉上都開花了,很想現在就回府,抱著她的小表姑母許瑤轉圈圈。

痛快,祖父這事實在是辦得太漂亮了!

鳳陽忽然抬手揉了揉韋嬌娘的頭,帶著些許長輩對晚輩的慈愛,含笑道:“別人都說你祖父是個粗人,但這不過是外表而已。”

“你以為你祖父真沒用到讓你祖母把刀架脖子上?”鳳陽戲謔地說道,伸指輕輕在韋嬌娘的眉心彈了一下,“你啊,跟你祖父好好學學,別整天咋咋乎乎的,跟你祖母似的缺心眼。”

什麼什麼?韋嬌娘聽得一愣一愣,再一次在心底發出不敢置信的感慨:祖父竟然是這樣的祖父,虧他看著爽直爽直的!

韋嬌娘還想問些關於祖父母的舊事,就見鳳陽放下茶杯起了身。

“您是不是要走了?”韋嬌娘連忙也起了身。

鳳陽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女子襲爵,那些老古板有的反對了,趁我還活著,還壓得住那些人,得讓這件事落實了。”

“好不容易有這樣一個機會,可不能錯過了。”

“但凡有了先例,以後就好辦多了。”

在這一點上,鳳陽與衛國公想到了一塊兒去,既然要幹,就幹票大的、狠的,這一次若是沒辦成,怕是再過五十年,也不會有這麼好的機會了。

鳳陽說這番話時,周身釋放出一股凜然的霸氣,令韋嬌娘渾身一震,腦海中想起祖父與祖母告訴她的那個在戰場上攻無不克的女將軍——

那個年輕時風華絕代的鳳陽。

鳳陽從長凳上起了身,身子忽然就輕微地搖晃了一下,又立刻扶著桌子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