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心頭的情緒複雜得難以言說,其中夾著一絲絲的驕傲:他的長孫就跟兒子幼時一樣聰慧,過目不忘,父子倆的性子也像。

“咳咳,”太上皇乾咳地清了清嗓子,揉了揉孫子的頭,誇道,“韞哥兒的記性真好。”

小楚蓁興致勃勃地往棋局掃了一眼,一臉天真地說道:“皇祖父,您快輸了啊。”

“……”太上皇無奈地點點頭,乾脆地投子認負了。

一襲月白直裰的楚翊就坐在棋盤的另一邊,劍眉如墨,目似朗星,鼻樑高挺,優雅中透著幾分矜貴。

二十六七歲的青年面部輪廓分明,俊美無儔,比之十七八歲時多了幾分英挺與沉穩。

夕陽的光輝溫柔地灑在他身上,烏黑的頭髮反射出一層瑩瑩的光暈。

“我也下不過父皇。”糯米糰子般的女童看看楚翊,又看看太上皇,心有慼慼地說道,“我連哥哥也下不過。”

她安慰地拍了拍太上皇的手,又往他嘴裡塞了一顆她最喜歡的蜜餞,“祖父,吃蜜餞,吃了蜜餞就不難過了。”

太上皇滿足地笑了,又問起小丫頭今天出宮去玩什麼。

小丫頭就樂滋滋地說起他們在書鋪裡怎麼淘書,又是怎麼找到這本《庭芝日記》,最後說:“皇祖父,孃親答應了跟我一起用裡頭寫的法子釀酒,等我釀好了,就請皇祖父喝酒好不好?”

“好好好!”太上皇連聲應道,被孫女哄得受用極了,心道:小丫頭真是孝順,有了好東西就先想到他這個祖父。

他光明正大地給了楚翊一個炫耀的眼神。

祖孫倆笑語連連,有說不完的話。

小丫頭終究年紀小,今天又出宮玩了一趟,沒說一會兒話,就困了,捂著小嘴連連打起哈欠來,睡眼惺忪。

“韞哥兒,你陪你妹妹去碧紗櫥裡歇一覺,晚膳時,祖父再叫醒你們一起用膳好不好?”太上皇哄著兩個孩子道。

楚韞其實也困了,只是他強撐著,聽祖父這麼一說,很有長兄風範地應了。

那副小大人的樣子逗得在場的幾個大人皆是忍俊不禁。

兩個孩子睡下後,太上皇也藉口乏了,去了寢宮。

楚翊和顧燕飛相視一笑,心知肚明太上皇只是想讓他們夫妻單獨相處罷了。

“我們去後花園裡走走吧。”

在楚翊的提議下,夫妻倆一起去了寧壽宮後花園散步。

這個後花園是為了太上皇特意修建的,不比御花園大,但也算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夕陽西斜,微風徐徐拂過,一簇簇嬌豔的夏花開得花團錦簇,花香浮動,幾隻蜻蜓點著荷葉。

周圍靜悄悄的,悄無聲息,除了他們兩人外,這偌大的園子裡似乎一個人也沒有。

楚翊拉著顧燕飛到了一個涼亭裡,顧燕飛坐下了,他卻沒急著坐,從袖袋中取出一對白玉蘭花墜子的銀耳環,親自給她戴到了耳垂上。

以羊脂白玉刻成的白玉蘭耳墜與顧燕飛那支白玉蘭銀簪上的一模一樣,兩者明顯是一套。

“好看嗎?”顧燕飛摸了摸耳垂上那精緻的耳墜,小臉一歪,巧笑倩兮地看著他。

也不知道是在說人,還是在說首飾。

“好看!”楚翊含笑點頭,坐了下來,順勢把她抱在懷裡。

顧燕飛很自然地依偎在了他寬厚的胸膛上,像貓似的用臉頰蹭了蹭他的肩頭,目光燦如星子。

即便他現在政務繁忙,他依然會時不時地給她做首飾,她日常也最喜歡佩戴他做的首飾。

他,真的很好。

顧燕飛揚起小臉,櫻唇輕輕地落在了他的眼瞼上,以行動表達她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