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卑微的二丫怎麼可以過得比她好……不,不該是這樣的!

二丫應該過得比自己更槽糕才對!

李招娣與曾雅說話時並沒有刻意壓低音量,周圍那些離得近的人全都聽得清清楚楚。

顧燕飛本就是今天萬眾矚目的焦點,一時間,愈來愈多的視線朝她湧了過來,每個人的神情都是驚疑不定。

顧二姑娘早就在淮北定了親?!

這個媳婦子打扮的下人,是她的姐姐?

這怎麼可能呢!

眾人都覺得難以置信,眼神變得微妙而又複雜,似是帶了尖刺般落在顧燕飛身上。

如果這一切是真的,那麼今天皇帝親自為顧燕飛主持笄禮的事,可就成了一場笑話了!

皇帝今天有多高興,等知道真相後,恐怕就會有多麼雷霆震怒!

眾人震驚得久久不能言語,湖邊一時肅靜,連風聲似乎都停止了,周圍靜得出奇。

顧燕飛挑了一下柳眉,表情平靜地來回看了看李招娣與曾雅,唇角甚至似笑非笑地揚了起來。

曾雅死死地盯著顧燕飛。

她以為會從對方的臉上看到震驚和難堪,然而,顧燕飛反而在笑,笑容中隱隱透出了一絲絲的興味盎然。

“這是哪家的下人在這裡大放厥詞?”顧雲真溫婉的聲音打破了這短暫的沉寂。

顧雲真提著裙裾,步履匆匆地走了過來,呼吸因為小跑略有急促,可眼睛卻分外的明亮,也分外的堅定。

她秀麗的小臉上滿是怒意,目光落在李招娣的臉上,試圖從她的五官中尋找與顧雲嫆相似的地方。

心頭雖亂,但顧雲真面上不顯,義正言辭地對著李招娣喝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你又是什麼東西,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膽敢在這裡哭哭啼啼,胡言亂語,簡直沒有規矩,不懂禮數!”

顧雲真這番話不僅僅是罵李招娣,等於是把曾家人也一起罵了進去。

與韋嬌娘她們不一樣,顧雲真說話的語調很溫柔,很文雅,也很剋制,卻又一點也不給曾雅留情面。

“到底是哪戶人家這麼沒體統,把這種沒規矩、沒眼色的下人帶到御前來,就不怕君前失儀嗎?!”顧雲真口口聲聲地問著,目光卻是準確地落在了曾雅的臉上。

“……”曾雅氣極,額角浮起幾根青筋。

她若是直接說李招娣是她家的下人,就等於承認了他們曾家沒個體統!

李招娣今日之舉也確實有失體統,別家的下人敢當著這麼多貴人的面如此大放厥詞,早就被主家責打,在他們曾家,這種下人只會被拖下去生生打死,一張草蓆草草裹了屍身丟去亂葬崗。

顧雲真不過是寥寥數語就把自己給架了上去,奴婢做的事,也代表著主家的顏面,今天自己要是沒什麼表示,往後其他人就該質疑他們曾家的禮數了。

區區一個李招娣,自然比不上曾家的顏面!

“招娣,休要胡言!”曾雅的聲音像是從齒縫裡擠出來,下顎的線條繃得緊緊,“跪下!”

她的語氣中多了幾分嚴厲,眼裡更是閃著凜冽之氣。

李招娣身子一縮,重重地咬著下唇,幾乎咬出血來。

她忍不住怯怯地環視眾人,周圍這些錦衣華服的公子、姑娘全都用一種高高在上的眼神看著自己,帶著鄙夷和輕蔑。

沒有一絲的同情與憐憫,更不會有人為她求情。

李招娣的目光最後落在了顧燕飛的臉上,把最後一絲希望投諸在了她身上。

然而,顧燕飛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眼神淡漠得彷彿在看一個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