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唐氏卻是仰著頭,一眨不眨地仰望著前方的楚翊。

明明京城的天氣陰沉,可此處卻是陽光燦爛,彷彿另一個世界。

璀璨的陽光輕輕柔柔地灑在楚翊的身上,給他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

矜貴優雅似乎刻在了青年的骨子裡,如神祇降臨人間,一派光風霽月,他的存在令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多了一股子清冽的竹香。

只是這麼看著他,唐氏就覺得自己看到了光明。

唐氏重重地對著楚翊連續磕了三個頭,磕得額頭一片青紫,正色道:“求殿下做主!”

“求殿下救救犬子吧!”

唐氏將額頭抵在地上,卑微地匍匐在地,一動不動。

楚翊不置可否,清澈溫雅的目光轉向了另一側的老道,“玄誠真人,你可聽說過唐氏所說的這種邪術?”

手執銀色拂塵的老道半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唯有那絲絲縷縷的拂塵與寬大的衣袂隨著山風飛起。

玄誠真人睜開了眼,輕輕地甩了下那把拂塵,很有那種超然於凡塵俗世之外的仙風道骨。

“殿下,要是貧道所料不錯的話……”

玄誠真人還沒說完,華覽已經激動地從地上蹦了起來,好似一頭髮狂的野獸般朝玄誠真人飛撲了過去,想要堵上玄誠真人的嘴。

但是,他根本就沒機會衝到玄誠真人跟前,一道寶藍的身影一閃而過,某個鑾儀衛一腳穩狠準地踢在了華覽的小腹上,動作迅如閃電。

那些學子們甚至都沒捕捉到他的動作,只看到華覽悶哼著一屁股摔在了地上,狼狽地摔了個四腳朝天。

緊跟著,兩個鑾儀衛一左一右地鉗制住了華覽的雙臂,其中一人重重地踢向他的膝蓋,讓他再次跪倒在地。

學子們再朝華覽看去時,就見他全身冷汗淋漓,鬢髮幾乎溼透了,彷彿是從水裡撈起來似的。

他這副樣子已經不止是心虛了,而是驚恐,是驚懼。

韓章和的手裡還捧著那本華氏族譜,低聲喃喃道:“華夫人說的果然是真的……”

其他學子們默默地點頭,鄙夷地看著華覽。

也不用華覽認罪,看他這副心虛驚懼的樣子就知道了。

玄誠真人輕飄飄地掃視了被押在地上的華覽一眼,再次甩了下拂塵,輕輕唸了聲:“無上太乙度厄天尊。”

接著,他對著楚翊施了一禮,嘆道:“殿下,要是貧道所料不錯的話,華家所行應當是‘養魂改命術’。”

“還請真人賜教。”楚翊優雅地拱手道。

玄誠真人慢慢地拈鬚,組織了一下語言,不緊不慢地解釋道:“據聞,這‘養魂改命術’極為邪性,需一對八字相合的年輕男女,男子年歲不可超過二十,此時的男子陽氣最旺,氣運也最旺,以女子的陰氣制約男子的陽氣,達到陰陽平衡,以他們的生魂滋養闔族的氣運。”

說著,玄誠真人搖了搖頭,“此乃邪術,每施展一次,可保家族三十年昌盛,卻要以兩條活生生的人命為祭品。

“真人,那此術可有化解之法?”楚翊又道。

原本跪伏在地的唐氏又抬起了頭。

玄誠真人的話,一定會知道化解之法吧!

她紅腫的半邊臉頰已經腫得變了形,嘴角還留有乾涸的血漬,可她全不在意,只目光灼灼地望向了玄誠真人。

玄誠真人微微蹙眉,神情漸漸凝重了起來,無奈地說道:“此術最關鍵的一個步驟,便是以陰婚為媒介啟動術法,若是兩家簽下了婚書,女方收下了聘禮,等於結成陰親,儀式就成了大半。”

“那位姑娘從此成了華家的鬼,必死無疑,無化解之法。”

從簽下婚書的那一刻起,女方生是華家人,死是華家的鬼!

玄誠真人幽幽地嘆了口氣,目露悲憫之色。

唐氏並不在意路芩有沒有救,她在意的是她的兒子,連忙問道:“真人,那犬子呢?”

“犬子還有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