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神情溫和一如往日,相當耐心,就像在哄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這若是韋菀自己不是當事人,她怕就要信了許彥五分,畢竟許彥對外從來就是一個溫文儒雅、風度翩翩的美男子。

一瞬間,韋菀體會到了何為有理說不清的憋屈感,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卻被對方反咬了一口。

一口血梗在了她喉頭,上不上,下不下。

“許彥,都到了這個地步,你還要倒打我一耙嗎!”韋菀氣急地想要起身,卻不慎牽動了背後的傷口,面露痛楚之色,氣息微喘。

“不許兇爹爹!”許珞緊抓著許彥的手,以一種敵視的眼神看著榻上的韋菀,尖聲怒道。

顧燕飛抬手將情緒激動的韋菀壓回了榻上,語聲懶懶地警告道:“別動。”

被少女清亮如浩瀚星辰的眼眸一看,原本像是炸毛貓似的韋菀瞬間就乖順了,心火逐漸平息,只是心頭依然五味雜陳。

她的夫,她的子,原來都不是她的。

顧燕飛掃視著許彥、許珞父子,淡淡問道:“吉安侯,你可曾見過令郎身上的瘢痕嗎?”

說話間,她慢慢地朝父子倆走了過去,口角噙著一絲意味不明的訕笑。

許彥定定地看著顧燕飛,面無表情,一言不發,那冷如寒冰的眼眸中透著濃濃的提防。

顧燕飛緊緊地盯著對方的眼睛,接著道:“六年前,有一個女嬰在出生後不久就死了,你可你還記得那個女嬰嗎?”

她的語氣非常緩慢,帶著一種獨特舒緩的節奏,瞳孔漆黑如深潭,泛著幽幽的清光,神秘莫測。

許彥眼眸微微睜大,恍惚了一下。

他的記憶在她這番話的牽引下回到了六年前,耳邊彷彿聽到了女嬰“哇哇”的啼哭聲,記憶猶新。

顧燕飛又朝許彥走近了一步,幽幽道:“她還不曾離開哦。”

少女的聲音又清又冷。

許彥:“……”

“你可曾仔細看過令郎的後背嗎?”顧燕飛抬手指向了緊抱著許彥的許珞,許彥的視線也不由自主地被她引導了過去,從他的高度俯視下去,可以看到寬鬆的領口透出的幾道火焰形的紅色瘢痕。

許彥冷哼反問道:“那又如何?”

九年前,卿兒的後背也曾長過大片紅斑。

後來,卿兒離開了他,他足足尋了她兩年才在揚州找到了她,那時,卿兒後背的紅斑已是大好,只剩下兩三個指甲大小的紅斑而已。

許彥確實看過許珞的後背,只不過,那是在兩個月前許珞的背上剛長出紅斑的時候。

當時,許彥見兒子身上的紅斑與從前卿兒背上的一般無二,也就沒太在意,左右過些時日就會好。

男孩子身上長几個紅斑也不算什麼,只要沒長在臉上,不妨礙襲爵就行。

“再看一次也無妨。”顧燕飛清澈如明鏡的眼眸彷彿能洞悉人心般,輕輕一笑,小臉轉向了衛國公,一側唇角綻出一個笑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