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淵表情平靜地毅然道,無喜無悲,不怨不悔。

這個侯府早就不是他們兄妹的家了。

顧燕飛親自給顧淵斟了一杯酒水,遞給他,淡淡地糾正道:“是該分家了。”

“但搬家……”她停頓了一下,慢條斯理地說道,“未必。”

顧淵感覺妹妹話裡藏話,挑了下劍眉,接過妹妹遞來的酒,一口飲盡。

顧燕飛搖了搖了空酒壺,還有些意猶未盡,但還是沒讓卷碧添酒,慢慢悠悠地起了身。

“大哥,我們找二叔分家去。”

顧簡也好,顧瀟也罷,不都說她是攪家精嗎,這一次,她就讓他們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攪家精”。

兄妹倆一起離開了玉衡苑。

後方睡成一團的貓懶洋洋地看了兄妹倆一眼,最終,它那顆愛看熱鬧的好奇心被瞌睡蟲打敗,又閉眼睡去了。

窗外,樹木花叢在微風中婆娑起舞,“簌簌”作響,氣氛靜謐閒適,正是睡午覺的好時候。

可同樣的聲響聽在心神不寧的顧簡耳裡,卻是枯燥乏味。

“侯爺,大少爺與與二姑娘來了。”

丫鬟的稟報聲似近還遠地傳入顧簡耳中,顧簡慢了一拍才意識到顧淵從宮裡回來了。

王氏同樣是心神不寧,反覆絞著手裡的帕子,蹙眉道:“侯爺,淵哥兒怎麼回來了?莫不是知道了母親‘進宮’的事?”

自顧太夫人進宮後,王氏是既期待又不安,一顆心像是打鼓似的怦怦亂跳。

“你說呢?”顧簡不答反問,淡淡地睃了王氏一眼。

毫無疑問,顧淵肯定是知道了。

顧淵被調到鑾儀衛後,名義上隸屬鑾儀衛,但整天都跟著大皇子,儼然是大皇子的親衛。

平日裡,顧淵基本上都在宮裡,十天半個月才會回府一趟,距離顧淵上回休沐才過了五天,他現在回來,肯定是為了太夫人的事。

顧簡端起旁邊的青花瓷茶盅,慢慢地以茶蓋撥去茶湯上的浮葉,方才還七上八下的心忽然就定了,心想:母親的那道摺子裡,雖然明面上就馮赫之死為大皇子開脫,但實際就是把大皇子架火上烤,利用顧淵劍指大皇子。

現在,大皇子怕也嫌顧淵這小子累贅了吧?

王氏思考了片刻,也想明白了,與顧簡交換了一個眼神,壓抑著心頭的雀躍,道:“侯爺,淵哥兒是來求饒的吧?”

顧簡喝了兩口茶後,頓覺神清氣爽,氣定神閒道:“不見。”

他就要讓長房這對兄妹急一急,讓他們知道何為天高地厚。

來稟的丫鬟訥訥道:“侯爺,大少爺說他是來和侯爺商量分家的事。”

顧簡瞬間變了臉色,手一抖,滾燙的茶水自茶盅的杯口溢位,流入指縫之間。

他以為顧淵是來討饒的,想求自己勸太夫人息事寧人,沒想到這小子非但不低頭,還要用分家來跟自己硬槓。

他是想讓世人質疑自己這個叔父不慈不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