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以及再往前的幾個朝代,這些高門世家就自恃人上人,佔據了朝堂大部分的權力與資源不算,甚至在還民間宣揚什麼“世家與君王共天下”。

當年,先帝不顧她的反對,娶了袁氏這個世家女為繼後,晚年日益奢靡,安於享樂,硬是把太祖皇帝攢了半輩子的國庫虧了個精光。

幸好,她聯合群臣沒讓先帝改立太子,否則,他們大景江山遲早要被這對母子給敗完了。

袁氏還真是其心不死,這般明目張膽地想給大皇子擇世家女為正妃,這是想連大皇子也一起禍害了?!

鳳陽越想越覺得袁太后不懷好意,越想越覺得水閣裡的那些世家女統統是禍害。

相比之下,顧燕飛這磊落爽快的做派讓鳳陽覺得舒服多了。

鳳陽把顧燕飛送的那個護身符又掏了出來,饒有興致地把玩了一番,笑道:“倒是姓顧的丫頭,頗有幾分意思。”

“初一的眼光什麼時候錯過?”皇帝負手徐行,難掩自得之色。

鳳陽的眉眼彎了彎,有欣喜,也有感慨。

她也心疼楚翊,當年若非她不在京中,一定不會任由先帝把楚翊送去越國為質……如今說這些舊事也沒什麼意義了。

人終究要往前看!

鳳陽抬起下巴,遙望著前方,幾縷花白的頭髮撫著她清瘦的面頰以及堅毅的下巴。

“哎呀。”皇帝驀地停住了腳步,有些著急地招來大太監趙讓,吩咐道,“去傳朕的口諭,就說……”

皇帝對著趙讓叮嚀了一番,略有幾分懊惱地擰眉,他剛剛就該說的,怎麼就忘了呢。

趙讓唯唯應諾。

其實這麼點小事本不用他親自出馬,使個小內侍去水閣傳話就是了,可他知道皇帝看重這未來的大皇子妃,便親自走了一趟,趕緊調頭又返回了汀蘭水閣。

水閣內,東西兩側的姑娘們依然涇渭分明,或坐,或喝茶,或私語,只是氣氛略有幾分尷尬。

守在門口的賀公公忙笑著拱手:“趙公公。”

其他人登時聞聲朝趙讓望去,趙讓就站在了大門口,輕輕地甩了下拂塵,拖著長長的音調道:“傳皇上口諭,顧二姑娘在鬥琴中勝出,皇上特許顧二姑娘以後在宮中配鞭,欽此。”

這道口諭引來韋嬌娘等人的歡呼,可是庾朝雲等人的面子徹底崩不住了。

原來皇帝沒說,庾朝雲還能勉強告訴自己今天的鬥琴是平手,不過是顧燕飛投機取巧討了鳳陽大長公主的歡心。

可有皇帝的金口玉言,這次鬥琴的結果就毋庸置疑——

自己輸了!

自己自幼拜於何大家門下,連師父都親口誇過她的琴藝在同齡人中無人能出其右。

自己居然輸給了顧燕飛!

庾朝雲眼底的陰霾更濃重了。

對於韋嬌娘來說,顧燕飛贏了,那就等於是自己贏了。

韋嬌娘笑得眼眸彎成了兩道彎月,親暱地挽著顧燕飛的胳膊,小臉往她肩膀上靠,半是嬌嗔半是誇獎道:“燕飛,你剛剛還說自己不會琴呢。”

她覺得顧燕飛實在是太謙虛了,要是她有這功力,肯定要天天掛在嘴上。

“我沒說啊。”顧燕飛一本正經地糾正道,烏溜溜的瞳孔就這麼直直地與韋嬌娘對視,一點也不心虛。

咳咳,她剛剛也就是一不小心魂飛天外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