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書生本來家道中落,若是岳家富足,他早就一無所有,是仰仗岳家才東山再起。

一旦妻子死了,沒有岳家的幫襯,書生又會變回一窮二白。

顧燕飛在這裡忽然停住,眸色深深。

顧雲真的一顆心隨著故事起起伏伏,起初被書生的“深情”所感動,後又糾結於書生殺數人為救一人,聽到這裡,又厭惡起書生的自私狠辣。

“那後來呢?”顧雲真追問道,心裡覺得這個故事中的妻子未免也太可憐了。

後來啊……

顧燕飛眨了眨眼,彷彿又回到了那段一百年前的回憶中。

後來,那個妻子徹底“復活”了,有了血肉之軀,只是她的血是黑的,她成了一頭沒有理智的邪物,殺光了一城的人。

當時,顧燕飛奉師命下山,剷除邪物。

她親眼目睹了一場人間地獄,那個妻子全身染滿人類的鮮血,嘴裡是血,手裡是血,指間還抓著碎肉,卻在哭著,兩行黑色的淚水汩汩而下,哀求她:“殺了我!”

顧燕飛眼睫輕輕地扇動了兩下,終究沒有說出這段,只是輕描淡寫道:“後來,那個書生被他的妻子親手殺死了,那妻子也死了。”

“任何邪術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顧燕飛一邊說,一邊從袖中摸出一方帕子,遞給了顧雲真。

“……”顧雲真眼睛微睜,眼尾發紅。

她還沉浸在顧燕飛的故事中難以自拔,感覺心口空蕩蕩的。

燭火細微地跳躍了兩下,一滴透明的燭油流淌下來,彷彿一行清淚,在燭火照耀下,晶瑩透亮。

“咕咕。”

鴿子輕輕地叫了一聲,姐妹倆齊齊地尋聲看去,就見三花貓虎視眈眈地盯著那隻信鴿,信鴿無辜地抖了抖翅膀。

顧燕飛一把抓過三花貓,點了點粉粉的貓鼻頭,訓道:“你啊,別成天就知道欺負咕咕。咕咕可比你懂事多了,也比你能幹。”

咕咕是卷碧給那隻信鴿取的名字。

“喵嗷!”貓聽到自己堂堂靈獸竟然被拿來和區區鴿子比,差點沒跳腳,翹著屁股示威地磨了兩下爪子。

顧燕飛一本正經地繼續對著貓訓話:“你啊,總吃了睡,睡了吃的,知不知道這樣會變傻的?”

“瞧瞧你,都胖成個球了,小心跳不高跳不遠!”

顧雲真看著這一人一貓,被逗笑了,“撲哧”地捂嘴笑了出來,心底的那點點愁緒煙消雲散。

見她終於笑了,顧燕飛彎了彎唇角,眉眼彎彎。

“咪嗚~”貓湊過去親暱地蹭了蹭顧燕飛的裙裾,繞著她撒嬌了一番,叫聲又奶又糯,意思是我最可愛,最能幹,最懂事了。

“好了,別撒嬌了,乖乖幹活去!”顧燕飛低頭在貓耳邊叮囑了幾句,然後輕輕地拍了拍貓屁股,示意它趕緊去。

它才是最厲害的!貓高高地翹著尾巴,斜了一眼不遠處的那隻白鴿子,踩著優雅的貓步出了祠堂。

冬天的天色暗得特別快,夜幕已然降下,夜晚的侯府空曠寥寂,一片寂靜、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