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莞爾一笑,似乎被什麼取悅了。

“篤篤。”

楚翊右手成拳在案頭輕輕叩動了兩下,吸引了棚內其他幾人的注意力。

楚翊煞有其事地頷首道,“確實比不上。”

這句話輕輕巧巧,卻意味深長,話裡藏鋒。

“哦?”百里胤眯了眯眼,依舊笑著。

楚翊接著道:“百里三皇子這把波斯彎刀華而不實。”

“比不上這劍,寒鐵所鑄,由鑄劍大師歐陽鈞歷經三年、耗盡心血所制。”

百里胤信手摸了摸方正的下巴,戲謔道:“公子翊對這把劍這麼熟悉,莫不是從前見過?”

“自然。”楚翊理所當然地說道,鳳目輕彎,微微笑著。

他的笑容是那麼溫潤,那麼雍雅,墨黑幽深的眼眸波瀾不驚。

“……”百里胤被噎了一下,與楚翊目光相對,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寒意,脖頸汗毛微豎。

兩個年齡相差無幾、形貌迥異的青年彼此對視著,似在進行著一場沒有硝煙的對決。

楚祐在一旁悠然飲酒,似乎事不關己。

棚子外,暖陽當空,閃動著璀璨的金色光芒,連這棚子內都被陽光映得更亮堂了一些。

那些世家女卻感覺彷彿又被當頭倒了一桶涼水,渾身發涼。

任何人都能看得出來百里胤對顧燕飛有意,而大皇子如此堂而皇之地護著顧燕飛,也等於把他的心思擺在了檯面上。

庾朝雲遙遙地望著楚翊,下意識地攥緊帕子。

突然,她感覺袖口一緊,身旁的粉衣姑娘輕輕地扯了下她的袖口,無聲地示意她去看顧燕飛。

很顯然,顧燕飛會是她們成為大皇子妃最大的競爭者。

庾朝雲安撫地拍了拍對方的手,垂眸看著自己漂亮纖細的手指,耳邊又響起了楚翊滿含笑意的聲音:

“顧二姑娘說得不錯,既然是彩頭,自然是該給魁首的。”

青年的嗓音清越,如春風繞在眾人的耳際。

顧燕飛漫不經心地把她的劍插回了劍鞘中,那清脆的歸鞘聲似乎在遙遙地回應著楚翊的話。

楚翊唇角又彎得高了一些,黑眸中波光瀲灩,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徐徐道:“接下來的兩個時辰,誰的獵物最多,誰便是魁首!”

“此外,吾再多添一樣彩頭,就以……”

楚翊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百里胤恰如其分地打斷了:“公子翊,要是以這把燧發槍作為彩頭,那本王也要下場湊湊熱鬧,去爭上一爭。”

百里胤又是那副放蕩不羈的樣子,似是挑釁,又似在開玩笑。

楚翊不為所動,笑了笑,直接拒絕了:“這可不成。”

“吾就以這懷錶作為彩頭吧。”

楚翊從懷中摸出一個嬰兒拳頭大小的琺琅嵌寶銀色懷錶,輕輕地放在案上。

看著這小巧精緻的懷錶,百里胤眼底掠過一道異常明亮的流光。

懷錶也是景國的太祖皇帝楚景發明之物,走時遠比現有的壺漏更精準,可懷錶裡面的部件比燧發槍還要複雜精細,無法仿製,哪怕在景國,擁有此物的人也是屈指可數,聽說還不足百塊。

他們大越好不容易弄到的一塊,給了太子皇兄,連他都沒有。

百里胤雙眸灼熱似火,想說什麼,但終究還是沒說話。

他是越國三皇子,自然要維持他身為皇子的風儀,不能像個沒見過世面的毛頭小子似的與下爭利。他不能墮了越國的威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