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燕飛在曜靈界修行兩百年,見過不知道多少相貌出眾之人,此人絕對是數一數二,但挑起她的興致並非是此人的容貌,而是對方那猩紅色的氣運。

有趣,實在有趣!

顧燕飛越看越專注,一雙眸子亮晶晶的,就像是一隻好奇而慵懶的貓兒,目光捨不得在此人身上移開。

在這個小世界,只有人。

但是在曜靈界,有人,有妖,有靈獸,也有魔族……

魔族的氣運是血紅色,與此人的猩紅色又有一種微妙的不同。

而她又很確定,眼前這麗人是人,非魔。

飾演郡主的花旦遙遙望著遠處,擔心思念著她的未婚夫,也就是那侯府世子。

每一個顧盼,每一個唱詞都恰到好處,讓人不由心生憐惜,恨不得衝上去將她攬入懷中。

隨著絲竹聲愈來愈高亢,其他油頭粉面的伶人們也陸續登場了,慢悠悠地拖著長調唱了起來,鶯聲燕語似訴還嗔。

顧燕飛根本不在意劇情,也不在意其他戲子,只注意看那花旦。

“公子,這邊請。”

身後傳來小二熱情的聲音,顧燕飛充耳未聞,專注得連雅座中又多了一人都渾然不覺。

直到一襲白衣的俊美青年在她桌邊坐下,顧燕飛這才慢悠悠地從花旦身上收回了目光,轉向了楚翊,柳眉一挑,笑眯眯地把酒壺往他的方向一推。

楚翊很識趣,笑容和熙地認了錯:“我來遲了,自罰一杯。”

楚翊一邊說,一邊執起酒壺給自己與顧燕飛的酒杯分別斟滿了酒,接著,便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

任何一個動作由他做來,總是不緊不慢,有種如行雲流水般的感覺,從容而優雅,那種高貴的氣度是從骨子裡散出來的。

外面的喧囂聲似乎在這一刻遠去。

顧燕飛以掌心託著下巴,又開始盯著楚翊看,上上下下地打量著,目光坦然無比。

通常情況下,凡人的氣運都是和顧雲真一樣,呈現一種白色的“氣”,或淺或深,會隨著命術而變化。

這種“通常情況”不適於顧燕飛,也不適用於楚翊。

楚翊的身上什麼也沒有,他是天棄之人,就和她一樣。

顧燕飛看了楚翊一會兒,就覺得無趣了,興味的目光又去看戲臺上那個傾國傾城的花旦。

戲臺上,那絕色麗人正倚靠在一張美人榻上,一邊唱,一邊以袖掩面,作垂淚狀,只從袖口後露出一雙漂亮的如絲媚眼,楚楚可憐。

整個戲樓內,所有看戲的客人們皆是寂靜無聲,忘了喝酒,忘了吃東西,他們的注意力全都被這花旦給吸引了過去,情緒為她的一顰一笑、一淚一嘆所牽動。

他們一時喜,一時驚,一時愁,一時揪心……全都為了那戲臺上的美人,只恨不得將江山捧到美人跟前搏美人一笑。

顧燕飛在看美人,楚翊則在看顧燕飛。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她穿男裝。

一襲玄色直裰襯得她肌膚似雪,長長的黑髮只是隨意地以髮帶束在後腦,整個人超逸絕俗,毫無女子應有的嫻靜,笑容閒適。

若是普通女子女扮男裝,很容易在舉手投足間透出一股子過分陰柔的違和感,可是在她的身上,卻看不到絲毫不自然,只讓人覺得清俊至極,彷彿她天生就該如此。

在一段小高潮後,花旦就款款地下了臺,再不見那婀娜的身影,而男主角飾演侯府世子的小生也隆重登場了,一襲俠士裝扮,手執長劍,英氣勃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