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定安知道邵羽提了,肯定是有所交代。

“你怎麼說。”

“我不想再等了。”邵羽道:“這一次我去到北部苦寒之地,見到了我的父親,他病重纏身,卻無人醫治,每天都在服苦役,命不久矣。”

慕定安心頭一緊,再詳細的訊息,也比不過親眼所見來得觸目驚心。

邵羽的父親這個樣子,他的父親又好得到哪裡去?

“我的母親,在宮裡掖幽庭舂米,她的一邊腳殘廢了,身上到處都是鞭痕——”

“我的妹妹,在當歌j,供那些達官貴人玩樂,我都快要認不出她來了——”

邵羽埋著頭,他慢慢抬起臉,隱忍多日的眼眸,有晶瑩的淚水在閃爍,他的手都在顫抖,卻是說不下去了。

他後悔去京城,那樣的事實讓他膽戰心驚,流放和罪奴的家族,命運比他想象的還要悲慘得多,可是讓他重新選擇,她還是要去。

慕定安眼眸越來越黑,傅言也感到手心發涼。

他們的家人,境遇肯定都差不多。

而他們在這裡,雖然不時有危險找上門來,但已經比家人好太多了。

在這裡比較順利的日子給他們造成了一種錯覺,好像家裡人也過著這樣的生活。新

邵羽沉默了了好一會兒,繼續道。

“老大,我從來沒有忤逆你的時候,可是這一次,我自己做了一回主張。”

他的語氣變得決絕冷硬。

“我讓尹大夫找合適的時機動手。”

“如果老大怪我,那就怪吧,要怎麼懲罰我都可以。”

慕定安神色微動,他坐下來,親自給邵羽倒了一杯茶。

“喝口茶,好歹讓自己舒坦些。”

邵羽端起茶碗,一口喝到底,他一抹下巴上的水漬,苦笑搖頭,喉嚨酸澀,他什麼都不再說,等待著老大的審判。

不管什麼結果,他都接受。

他已經告訴尹大夫,這是老大的意思。

只要皇帝駕鶴西歸,他們的家人就有新的希望。

本來他是一個樂觀開朗的人,也沒有那麼愛慕名利富貴,覺得就算在南部過一輩子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是看到家裡人這個樣子,他只剩下了一個信念,那就是回去,一定要回去,不計代價地回去。

“你做得對。”慕定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