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殤?不可能,朕是他親子,虎毒尚且不食子,朕稱帝尚且是尊他為太上皇,他豈可助人殺朕?”

李存勖瞪圓了眼睛,眼珠子就在那眼眶裡亂轉,儘管不願意相信,但腦海裡回想起自己父王的身影,卻又沒有沒有說服自己的理由。

忽然,一個略帶磁性的女性嗓音在殿外響起,“二哥,許久未見,可還安好?”

聽到熟悉的聲音,李存勖的瞳孔驟然收縮,聞聲看去。

只見一個束著高馬尾,臉上帶著面罩,身著白色鑲金紋軟質裙甲,黑色長筒襪加高跟鞋的女人出現在了大殿門口。

身體顫顫巍巍的後退了兩步,聲音也變得低沉起來:“十三妹,沒想到你真的來了,虧我還對他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沒想到還真的是不切實際啊,哈哈哈哈哈哈!”

低沉之後,便是肆無忌憚的狂笑,就像是壓抑許久之後的爆發。

“唉,二哥,是你先忤逆義父的,事情若是沒走到這地步上,你若沒有稱帝,回義父面前認個錯,一切都還有迴旋的餘地,畢竟你是義父親子!”

李存忍遺憾的搖了搖頭,多少覺得有些可惜,她忠於晉王李克用,而李存勖遲早會成為晉王,遲早會成為她效忠的人。

而現在,他們成了敵人!

“親子?他何時把我當他的親生兒子對待過?防我如防賊一般,與你們又有何區別?一介懦夫,比之朱溫老賊都有所不如,至少朱溫老賊敢行那弒君稱帝之事,而今他不敢做的事情,我替他做了,到頭來卻要聯合外人殺我,何其可悲,何其可笑!”

李存忍的話就如同戳到了李存勖的痛點一般,李存勖癲狂的嘶吼著,發冠顛落,長髮雜亂的披散,神情猙獰,狀若瘋魔。

“二哥,你錯了,義父並不是防備你,只是你的步子邁的太快了,他得拉著你,你如今忤逆義父的決定,攻下汴州滅梁,在這個時候稱帝,這是要與天下為敵啊!”

李存忍似乎是在以自己口吻轉述李克用的話,否則不會是這般語氣冰冷單調的說出這種勸誡的話來。

而從這番話看來,李克用雖然要殺李存勖這個兒子,但多少還是覺得有些可惜,畢竟李存勖出色的能力在那擺著,作為一個父親來說,有這麼一個出色的兒子,是能夠引以為傲的,至少還會讓李存忍走一趟,讓李存勖知道自己是因為什麼而死的。

所以,這就是父愛嗎?

姜雲卿突然對虎毒不食子這句話有了些懷疑,也許老虎真的不會啃食子嗣,但人心裡的那隻老虎就不一定了。

聽了李存忍的這番話,李存勖猙獰的神情忽然變得呆滯起來,似乎是在恍惚間想到了什麼,開始低聲呢喃。

“是啊!我錯了,我真的錯了,錯在我沒有在他閉關期間強行掌控三晉政權;錯在當朱友貞兵發岐國的時候,我還本著滅梁後尊他為皇帝,我坐那東宮之位的想法去請示他出兵;錯在我稱帝之前,沒有兵發太原,在他動手之前,我先來個大義滅親!”

話說道後邊,李存勖呆滯的神情重新變得猙獰起來,聲音也變成了略帶沙啞的嘶鳴。

“唉!”

李存忍再次無奈的搖了搖頭,她本身就只是轉述李克用話的意思,也不知道如何去反駁,從她本身的感受來講,也確實是義父李克用的掌控欲太過強大了些,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若是李存勖是個庸人,那時刻處在父親李克用的掌控當中,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可奈何的是,虎父無犬子,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李存勖的能力可謂是極其的出眾。

正是應了呂奉先的那句話,大丈夫豈能鬱郁久居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