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勖端正的身體微微前傾,靠在了桌前。

姜雲卿也有樣學樣,身體微微前傾,靠在了桌前道:“朱友貞親率三十萬大軍御駕親征,楊師厚為隨行統軍大將,梁國雖明面上號稱傭兵百萬。但根據在下的調查,實際上樑國的可戰之兵最多六十五萬,算上之前在潞州的損失,可有七十萬,頂了天也就八十萬。”

“八十萬的兵力雖然依舊雄厚,可梁國雖然盤踞豐饒的中原,但幾乎無險可守,需要大量的兵力駐守邊關。”

“這樣一來,除去攻岐的三十萬大軍,汴州守軍加上對晉邊境收縮的防線,不會超過十萬之數。”

“汴州如此空虛,豈不是一舉滅梁的大好時機?”

姜雲卿再次丟擲這個問題,看向了李存勖。

李存勖聞言,卻是眉頭微皺,以他的戰略眼光,自然是早就想到了這些的。

不然,他也不會前往太原請命。

可現在李克用拒絕了他出兵的請求,儘管他的心裡也有不甘,但他需要一個可以說服自己的理由。

“可若是朱友貞三十萬大軍回援汴州,又或者從其餘邊關抽調兵力回援,不僅這汴州拿不下不說,我晉國只怕還會元氣大傷。”

李存勖一針見血的點破了姜雲卿的話術裡,不經意間隱藏掉的一部分資訊。

“到時,只怕是梁晉再次大戰,岐國繼續如上次一般,坐收漁利。”

這天下諸多諸侯藩鎮,野心勃勃者不知凡幾,李存勖可是不敢小覷李茂貞的野心,畢竟曾經的李茂貞便是那般無法無天之輩。

畢竟,李茂貞的那個岐王之位,也不是昭宗皇帝那麼心甘情願的封賞的。

“梁國做大已久,其行事霸道狠辣,不滿者諸多,想分一杯羹者亦是諸多。正所謂天下熙熙皆為利往,天下攘攘皆為利去,病虎自有群狼分食。”

姜雲卿語氣有些玩味的說道:“在下覺得,沒人會拒絕加入狼群,而選擇去當一隻坐視群狼分食病虎的羔羊,殿下認為呢?”

李存勖聞言,會心一笑:“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只是······”

忽然,李存勖眉頭皺起,話音再次一轉:“不妨與姜兄直說,此前我便前往太原請命,請求趁此良機兵發汴州滅梁,可奈何,父王並沒有准許我的請求。”

“我此番若是擅自出兵,只怕會落得個不遵父命的名頭啊!”

“欸,這怎麼能算是不遵父命呢?世子殿下這頂多是淘氣了些。”姜雲卿義正言辭的說道。

“淘氣了些?姜兄這說法,倒是有些別緻。”

李存勖皺起的眉頭頓時舒展開來,嘴角的微微勾起一抹笑容,似乎對於姜雲卿的這個說法頗為認同。

“更何況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不把前浪拍死在沙灘上,又怎麼對得起我們這些後浪們的朝氣呢?”

姜雲卿回想著腦海裡構建的李存勖人物模型,繼續乘勢說道。

“好,好一個長江後浪推前浪,姜兄當為我知己!”

能力出眾,早就能夠獨當一面的李存勖被李克用壓制已久,心中的不忿可謂是積壓已久。

如今姜雲卿的這一番話,可謂是說到他心坎去了,端的是暢快不已。

興奮的走過來拉住姜雲卿的手,一邊朝著庭外的鏡心魔吩咐道:“鏡心魔,備宴席,今晚我當與姜兄一醉方休。”

庭外等候的鏡心魔聽到李存勖的命令,頓時誇張的作揖。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