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890年

贊州,清陽郡,瀘平縣。

來往人群絡繹不絕的集市上,畏畏縮縮的張寶郎站在一處賣肉的攤子旁,他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四處打望著周圍的環境。

時不時伸手在肉上蹭幾下,仔細看能看到他手中藏了一塊白布。

路過的行人見了也不覺得奇怪,畢竟看張寶郎的穿著就知道他是窮人,估計是饞瘋了才用了這個法子沾點油花解解癮,不論哪個朝代窮苦百姓活著都不容易。

沒看人家攤主都沒發話嗎?自己又何必出這個頭管閒事呢。

看管肉攤的幾個漢子,也不嫌這落魄書生的寒酸模樣影響了自己幾人的生意。

對他偷油花的事更是置若未聞,只是低著頭做自己的事情。

今天是李老爺嫁女的好日子,嫁人的物件是縣外田莊坐擁千畝良田王老爺的公子。

李老爺是糧商,縣裡十八家米鋪都是他的,老來得子就生了這一個獨女,所以從小就對她十分疼愛,王老爺是地主,兩家都是大戶人家,這場婚事辦的尤其風光。

單是敲鑼打鼓,吹響器的班子就請了兩班,轎子是八抬大轎,忙裡忙外幫忙的人更是請了上百人,從天沒亮就開始吹。

從城東頭吹到城西頭,似乎想要將這份喜悅分給全縣的人。

張寶郎聽著愈來愈近的嗩吶聲不再偷用白布沾油,反而一概之前膽小的神態,開始閉上眼睛搖頭晃腦的跟著曲調小聲哼唱了起來。

嗩吶聲就到耳前了,張寶郎猛地睜開眼睛,低聲說了一句:“動手。”

肉攤子的幾個漢子聽到他發話,也不再裝模作樣的忙活,而是從肉攤子木板縫隙裡抽出了幾把橫刀。

其中一個漢子藉著攤子的掩護遞給了李寶郎一把,李寶郎接過,隨即幾人將橫刀貼身放置到了身前走向了路口拐角處。

送婚隊伍最前方吹嗩吶的年輕人看見路口有幾個人擋住了去路,還沒待他反應過來叫人驅趕,只看見一道白光閃過,他就栽倒了地上。

眼睛中滿是不可思議,他不敢相信自己不過是像往常出工一樣掙幾個銀錢,自己這麼年輕怎麼就要死了,自己取媳婦的錢還沒攢夠呢。

小人物的性命就是如此的輕飄。

看見張寶郎動手了,潛藏在其他角落的幾人也都帶著各自的傢伙緊跟著走進拐角。

這是一場早有預謀的圍殺,因為行巷子另一端的路口也冒出幾人將送婚隊伍前後的退路都給堵死。

這些人是真真的殺星,出刀收刀又快又狠,不帶絲毫猶豫,片刻功夫就將送婚一行近百人全都屠戮,只剩下轎子裡的李家新娘子,和一匹頭上繫著大紅花的灰馬。

張寶郎從袖中抽出之前沾過油花的那張白布,用其抹淨臉上的血液,也不覺得噁心,直接戴到了臉上,這是一幅沾滿了油脂和血液的白布面具。

倒也奇怪,這擦完血跡的白布,上面的顏色還是老樣子,一點沒變。

同行的其餘人把守著兩端出口,張寶郎走向轎子,掀開轎簾,看著坐在轎子裡驚慌失措的李家新娘子,怪笑了兩聲,一把將其擄出,打暈,抗在肩上走進了一個狹道之中。

今天本是王子容大喜的日子,按說他應該十分高興才是,可從早上起來他就苦著一張臉,也不知道是為什麼,他覺得今天心中不太舒服,為此他父親王老爺還訓斥了他幾句。

不過王老爺並沒有說什麼難聽的話,只是大致說了些,“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已經二十有一了,不結婚難道要浪蕩一輩子嗎?家裡還有大把產業等你繼承,”之類的。

對於這些話王子容耳朵都要磨出繭了,是故並沒有頂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