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扒拉,自己的眼皮就一跳。

玉米秸發出濃重的黴味,還有一些灰塵躥出來,王珂小心翼翼地向下扒拉,很快,一大摞玉米秸就被拖了出來。

沒有,啥都沒有。是不是神經過敏了。

但正在這時,那股腥味又傳來了,而且王珂的腦門倏地一亮,是場景!

好久,好久,沒有出現這種似夢似幻的場景了。王珂向後退了幾步,閉上眼,仔細地搜尋著腦海裡一閃而過的場景。

可是,空靈一片。但很快,似乎是一片雲海,又似是一片沙海,拱起的一層層浪異常整齊,靜靜地鋪設在那裡。

浪是真實的,層層疊疊的靜止不動也是真實的。

不對啊,怎麼會在雲中,又彷彿在地下。一隻公雞慢慢地從遠方走來,不對是游來,和舞臺上那種小碎步,平靜中慢慢地劃去。別的沒有看見,那雞冠倒是看清了,鮮紅鮮紅。

在那雞冠的後面,又劃出一條波浪。

這是什麼意思呢?

自然的美,是永恆的,春之蔥鬱,夏之絢爛,秋之斑斕,冬之純淨。

生命是一場春夏秋冬、花開花謝的過程,沒有永遠得意,亦沒有永遠的失意。若想得到世界上最好的東西,先向世界展現最好的你吧!

王珂睜開眼,什麼也沒有,還是那堆發出濃重黴味的玉米秸。再往下扒,突然王珂看見玉米秸下面有個粗大的東西動了一下。

他一下跳開來,用扁擔先挑了一挑。“嗖”一個東西遊了出來。

這一下,王珂看清了,不是別的,果真是一條蛇,比小孩的手腕還粗。

再細看,這條蛇身長近三尺,身體後半部分是翠綠色,伴有黑色的菱形斑紋,背頸處有紅色花紋。上半身直立,有點像書中的眼鏡蛇一樣,脖子很寬,鮮紅色的花紋在脖子的一側,堆成一坨公雞樣的肉冠。

“雞冠蛇!”王珂差點收出聲來。只聽這條蛇發出母雞一樣的“咯咯咯”,又像鴿子一樣的“咕咕咕”聲。那雞冠,和剛剛出現的幻影完全一樣。

王珂想起來谷茂林曾經和他說過,此蛇劇毒,它是一種無腳且頭頂帶紅冠的蛇,會騰空飛行,遇見這種蛇,它要麼是報恩,要麼是報仇,千萬不能打。

王珂想,除了農場那次打過一條黑蛇外,再沒有打過蛇,和眼下的這條,既無恩也無仇。

只見那蛇的兩隻小眼,定定地與王珂對峙著,信子不停地從嘴裡向外吐著。王珂的腦袋不停地思忖著,怎麼辦?他努力地回想著谷茂林說過的話,如果它跳起來,你跳得不如它高,它就會向你進攻。對付它的辦法就是趕緊脫下一隻鞋,往高空一拋,雞冠蛇見此情景,它就會掉頭離去。

“趕緊走,我不會傷害你。”

王珂也不管蛇能否聽得懂,對著蛇連說了三遍。那條蛇緩緩地動了一下,王珂立刻握緊了扁擔。鞋是不能脫,但頭上的帽子卻是可以摔。王珂慢慢地向後再退了兩步,反正是不是迷信,先把帽子扔了再說。

王珂脫下頭上的帽子用力向上一甩,帽子“刷”一下飛上半空中,“啪”落在了房頂上。

那條雞冠蛇擰起頭,向斜上方看看。然後離地半尺,盤旋了一下,開始蠕動,竟然浮在青草叢穿過,一頭鑽入對面的荊條垛下面去了。

這一大堆玉米秸是不能繼續堆在這裡了,王珂擦去頭上的冷汗,立刻回到屋裡,和李姐說了一下剛才發生的事。

這也把李姐嚇了一跳,“那咋辦呢?”

我把所有的玉米秸和那堆荊條都挑出來曬一下,正好也把下面清理一下。

“那好吧,不過王班長,你可要小心啊。”

“嗯,沒事的。”王珂這次找了一根樹杈做的三齒叉子,把褲腿紮好。然後來到這兩堆柴禾垛前,先是用叉子把玉米秸一層層挑了下來。

幹了半個多小時,這玉米秸終於大搬家。底下異常地乾淨,地面除了有些潮溼發黃的巴根草和一些碎葉以外,幾乎沒有任何蟲啊、蟻的,連個洞都沒有。

這就奇怪了,王珂扒拉了一下那些落下的殘葉和一簇簇巴根草,忽然王珂的看到有四五塊鵪鶉蛋大小,暗紅色、不太規則的石頭。

這些暗紅色的石頭如果不注意,人們都不可能在意它。因為在河套裡也可以經常淘到這種五顏六色的小石子,小孩子玩的東西。

但是王珂還是走上前去,撿起來一嗅,正是那種熟悉的味道,和谷茂林撿到的一樣。難道剛剛嗅到的腥味,就是這幾塊石頭髮出來的嗎?難道這就是剛才那雞冠蛇的窩,這些石頭就是它們盤出來的“蛋”?

想到這裡,王珂小心翼翼地把這幾顆紅色的石子撿了起來,裝進自己的上衣口袋。

他想起了谷茂林,這些石子是福是禍,現在還說不清,反正谷茂林是如獲珍寶,一直收藏的。

繼續,王珂又開始去拆那堆荊條。

可是荊條的拆就不如這堆玉米秸了,叉子根本不管用。

王珂回到屋裡,找了一雙手套戴上,開始用手拽。終於這堆荊條也拆得差不多了。離地面還有一尺多高的時候。王珂不敢再用手了,改用鐵鉤子。自己畢竟剛剛親眼看到那條雞冠蛇鑽了進去的。

所有的玉米秸和荊條,已經全部搬到小學校的操場去曬了,離這裡最少也有十米開外。鐵鉤子倒是很給力,一下就可以帶出來一捆。

很快,這堆荊條也見了底,可是哪裡有蛇?底下依然是乾乾淨淨,甚至比剛才那堆玉米秸還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