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王珂今天心裡確實有事。宋睿民來的時候,順便把王珂的幾封信也帶來了,昨天趁著看工地,他把信帶到了工地。五封信,兩封是吳湘豫來的,一封是石寒露來的,一封是覃虎來的,一封是老排長鬍志軍來的。

現在來封信,都得繞這麼大的一圈。

老排長鬍志軍的信,主要說了部隊的西山駐訓。這一次西山駐訓與以往不同,竟然到風景區來啦。所謂的風景區,不就是西山那裡的陵墓群嗎,那裡古蹟特別多。有四五個皇帝陵,還有許多嬪妃的陵墓,這封信立刻勾起王珂的神往。

信中最後,還是委婉地提出那三頁殘片的事。這件事,王珂有些堵,他準備直接找一下溫教授,聽聽他的主意。

第二封信是覃虎的,他信上的落款是揚子江邊上的政治學院。滿滿的自豪感,覃虎用大量的篇幅述說了軍校的所見所聞,和緊張、新鮮的學員生活,很讓王珂羨慕。信的最後,還是鼓勵王珂,早點會師軍校,為了將軍夢,共同努力。

這封信,讓王珂心中波瀾不定,一步趕不上,步步趕不上。覃虎在軍校,自己在西山,一個是在實現夢想的路上,一個是懷抱夢想在遠處眺望。看看這半年來,不是出公差,就是出公差。軍不軍,民不民,想想就自慚形穢,無地自容。

第三封信是石寒露的,她與覃虎信的內容幾乎一樣,說得也是軍校緊張、新鮮的學員生活。唯一不同的是,字裡行間,流露出一種小資情調,一種試探大於實際意義的問候。王珂明白她的意思,那就是自己未來如何打算,是堅守基層,還是劍走偏鋒,儘快提幹。

這是一個不好回答的問題,提幹是從軍路上的第一個臺階,但是上了臺階,走的方向如果不是自己所想,還不如不上。

最後兩封信,是王珂最不願意開啟的來信。吳湘豫大概已經有些感覺,她發現王珂的回信很不及時,而且經常詞不達意。她一直以為王珂心中有結,那就是自己與他彼此身份上有了差異。

第一封信,吳湘豫告訴王珂,自己已經回到了師野戰醫院,暫時在護理部幫忙。幹部定級為23級,每月工資54元。天哪,王珂心想,自己到年底才拿10元。她提幹後,想給自己買床毛毯,這類自愛的說了一大堆,但都是王珂不感興趣的。

第二封信,是更早寄的,主要說軍校畢業後,她回家看了看,順便給他寄了兩斤好茶葉,都是好幾百元一斤的明前茶。乖乖,早不說,都給了溫教授、乾爹董偏方和老村長了,一口也沒有喝上。王珂一想,反正自己也無福消受,到此打住,告訴她,她肯定心痛。

這五封信,沒有一封不添堵。

挫折只是一種無目的散步,全當自己暫時迷了路。

車到火車站,王珂幫助把乾爹董偏方的行李拿下了車,然後又快速跑去買了車票。最後到隔壁的小飯店,又去給乾爹買了點路上吃的,安頓好候車,這才回到中巴車上。

老村長看著王珂,心裡是不住地叫好,這比親兒子還頂用。

上了車,葉偏偏直奔銀行,放下二人,自己又開車去了縣工商局。

王珂陪著老村長進了銀行,在工作人員的指點下,上了二樓,來到信貸科。

接待他們的是一個兩個戴著眼鏡的年輕人,一聽老村長說完,立刻搖搖頭。你們用什麼抵押,誰來給你們擔保?

“抵押、擔保?”這兩個新名詞一下就把老村長和王珂整懵了,不就是借點錢嗎,怎麼還要抵押和擔保呢?

一看和兩人也說不清楚,兩個年輕人就對老村長說:“沒有抵押物、也沒有人給你們擔保,這款不能貸。”

“我們村上可以給企業擔保嗎?”

“不可以,自己不可以給自己擔保。”

“那同志,我可以給南邵村擔保嗎?”王珂問。

“解放軍同志,你憑什麼擔保,你有什麼資格?”

“你……”王珂被抵了一個跟頭,卻也無話可說。

“我們用地可以抵押嗎?”老村長再問。

兩個年輕人還是搖搖頭。

“那我們鄉里,可以給我們的貸款擔保嗎?”

兩個年輕人繼續搖頭。

老村長嘆了一口氣,滿臉失望。看起來的兩個簡單條件,如同兩座翻不過去的山,一下把兩個人拒之門外。

“同志,我想問一下,什麼人可以擔保?什麼東西才可以抵押?”王珂問兩位銀行信貸科的工作人員。

“找另外一個企業,給你擔保,願意為你還不上貸款時由他來負責;抵押就是你必須拿出高於貸款額的固定資產,比如機器、交通運輸工具和其他財產,簽署協議,當還不上貸款時我們可以拍賣,來清償貸款。”

老村長一聽更沒戲了,村裡到哪裡去找這種願意幫助南邵村辦企業擔保和抵押的呢?

而王珂卻忽然樂起來了,自己可以拿東西出來替村裡抵押,不就是財產嘛!他當即拉著老村長,問了一下路,立刻出門去找縣工商局。他要馬上找到葉偏偏,不論這方法如何,卻聊勝於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