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出突然必有妖,特別是燕老,“你有驢砂?”

驢砂就是驢寶,王珂搖搖頭,回答:“沒有?隨便問問。”說完,王珂心虛地看了一眼乾爹董偏方。

“如果你有驢寶,我燕奇鐘情願拿兩顆小的牛黃與你換。”燕老說,因為這驢寶可是張仲景的《傷寒病雜論》上有過記載,數百年來從未有人見過。

支票拿到手,溫教授和葉偏偏、王珂的心均放下一半。而乾爹董偏方立刻把葉偏偏和王珂叫到一邊,讓他倆明天陪自己去送燕老的時候,到縣裡承兌掉,開一個銀行戶頭。這麼大的一筆錢,放在家裡可是不放心。同時到工商局去申請一個企業核名,買一批磚瓦、水泥建材回來。

“乾爹,沒有問題的,我們陪你就是。”

下午,乾爹董偏方和溫教授在村裡村外進行現場考察。

而葉偏偏又拉著王珂在房間裡,進行頭腦風暴,現在可以說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目前只剩下與津門大學醫學院的戰略合作協議,上游種驢幼駒供應協議,本村和鄰村養殖戶協議。三份協議一頭一尾最重要。

但是經過洽談,經過溫教授的極力撮合,雙方的差距不大,合作意向基本沒有問題,只等津門大學醫學院上門考察後即可現場簽約。

可是考察什麼?考察那一塊空地麼,考察那一堆方案和計劃嗎?

因此,有兩件事,乾爹董偏方忙不過來,他們倆必須要出面幫助他,幫助落地。儘管已經幫了許多,還不夠。

第一就是把工廠迅速建起來,不僅僅是蓋一個三層樓,還包括把機器裝置採購進來、安裝好,把工人招收進來、培訓好,把企業的生產工藝運轉起來、企業管理與文化搞好……

第二,就是把養殖基地建好。本村雖然有三百多戶,毛算下來,已經養了大幾千頭驢,但遠遠不夠,能不能取得縣上的支援,在有條件的地方,都組織養驢,至少能達到全縣五萬頭的水平。

現在縣裡農林畜牧水利局已經合併,他們倆找行署的常高峰科長和縣裡廖田光局長,要這個政策,理論上是應該沒有問題的,這本來就是多種經營的一部分。

當天晚上,在吃飯前,趁著燕老上樓小憩,葉偏偏找到溫教授,王珂找到董偏方,分別把下午他們倆商量的事說了一下。

溫教授一聽,“沒有問題,好飯不怕晚。明天你們去送,我先給學生們講講,培訓一下,把下一階段古河道的探查和考古注意事項說一下,也要做些分工。我再給你倆三天時間,等幫助老董都辦完了我們再開始。”

乾爹董偏方一聽,樂得嘴都合不攏。“小子,有你們這一對乾兒子和幹閨女,我們老董家不想發財都不行咧。我們一起為南邵村、為董氏天膠的品牌拼一把。”

當天晚上不提。

第二天一大早,燕老帶著他買的寶貝,返程了。

送走了燕老以後,王珂和葉偏偏開著車,首先到銀行開戶,把支票承兌並轉入到新戶頭,然後開車來到五金農資公司訂了十五萬塊磚、九十噸水泥和十噸鋼筋(沙子和石灰可以就地取材),第二天就送。在快下班的時候,他們三人來到定縣人民政府。

輕車熟路找到了廖田光局長。葉偏偏和王珂,他都是認識的。

一見面異常客氣,當聽說三人此行的來意以後,廖局長倒吸一口涼氣,他興奮之餘流露出來的是更多的擔心。

興奮的是:這是一個大手筆,定縣能夠在洪災過後,以南邵村為核心基地,形成一個養殖規模至少在五萬頭的“黑驢”品牌(有可能還要擴大),帶動全縣農民的家庭養殖和共同致富,建設新農村,同時引入津門大學對定縣的對口支援,這可是史無前例的業績、是熠熠生輝的成果。但這個必須向縣委和縣政府彙報和批准,他這個局長無權決定。

擔心的是:這個養殖在全縣從來沒有規模化推廣,如此大的面積、從驢駒供應、防病到飼料都是挑戰,讓有些農民不種糧去種草,不燒秸稈改燒煤、省出畜牧口糧觀念上能不能接受?還有一旦董氏天膠出現滯銷會不會影響黑驢收購?等等等等,總之擔心大於希望,興奮難以兌現,他的臉變幻不定,過了好大一會,他才表態。

“老董啊,你們有沒有與津門大學的戰略合作協議,哪怕是個意向書也行啊。還有你們的工廠建到了什麼程度,有沒有發展規劃和方案?你們要把這些都附上,寫個申請給我們,先表個態,只要解決了我們縣裡的擔心,我們農林畜牧水利局會全力支援,要多少政策給多少政策。但是上頭能不能批,怎麼論證,這不是我能當家的,我這心裡非常想幹就是還沒個準頭。”

這話又繞回來了,那個年代,大家的思想都挺保守,辦什麼事都有條條框框卡著,這就是條件。

能走出這麼大的步子,有這個表態,已經很不容易了。

“行,我們先掛個號,回去我們準備,等一切準備好了,再來。”葉偏偏一馬當先,她知道,如果不先幹出個樣子,說破天也沒有人信。

王珂想,也是,此事還得找常高峰科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