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井的聯合考察與考古,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原定整個古井清理三天,結果不得不又推遲了七天時間。小分隊向當地消防部門求援,每天派出消防車給屯留村定時送來飲用水。

最終,古井的底部,停留在一百六十米處。距離那個溢水的洞口,足有六十米高。

而且從這口水井的深度來看,應該低於那條地下河四十多米。下面泉眼密佈,水量充沛,完全不像是缺水的地方。下面湧出的泉水,清涼凜冽,清澈見底。而且喝在口中,竟然還有絲絲的甜味。

這次清理,如果管理妥善,至少百年不用清理。

在古井中淘出來的、堆積如山的大量淤泥中,除了清理出那枚極其珍貴的箭鏃,還發現了歷朝各代的取水量器。從井底積澱物分析,這口井似乎並不是春秋戰國開鑿的,其歷史年代最早還可以更早,甚至追溯到商代。

處理這堆垃圾,就耗時半個多月。

期間,王珂特意請假去了一下連隊。向連首長和排長鬍志軍,彙報了自己配合聯合考察考古小分隊的工作情況。也找司務長支出了自己兩個月的津貼十四元(他是兩年兵,已經每個月有七元的津貼費),以及九十斤糧票、一斤油票,回去後要交給聯合考察考古小分隊。

排長鬍志軍毛筆字寫得越來越好,他又把上次寫的那首詩重新寫了一遍,裝裱了一幅,掛在自己的屋內。見到王珂,排長鬍志軍特別的高興。

兩個人聊了一個晚上,但是談話中,王珂幾次感覺排長鬍志軍欲言又止。

睡在被窩裡,他和排長鬍志軍頭挨頭。

“排長,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排長鬍志軍嘆了一口氣,幽幽地說道:“偵察班長,我倆可能要分開了。”

王珂聞言,一骨碌爬起來。“排長,你要調走了嗎?”

排長鬍志軍笑笑,“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我們倆有緣,以後一定還會在一起。好在這一次調動得還不太遠,不然我一定要求把你帶走。”

“排長,你調到哪裡去?”王珂問道,這訊息太震撼、太意外了。

“我調到二排去當排長了,新排長很快就要到。你以後要好好的工作,注意配合,而且我也不能與你聯絡的太多,否則新排長會有想法和壓力的。有什麼過不去的坎,你和無線班長黃忠河多商量商量。他是老兵,對你也是知根知底。”

王珂的眼淚立刻流了下來,他與排長鬍志軍是過命的交情。從新兵連下班開始,自己就是排長鬍志軍帶出來的,計算兵的技術是他手把手教出來的,農場雪封、抗震救災、西山駐訓,這友誼堪比兄弟。

“得得得,怎麼大小夥子還哭起來了呢?”排長鬍志軍拉亮電燈,坐了起來,翻身下炕取了條毛巾遞給王珂。

然後他把牆上自己書寫的,那首改編於唐代大詩人馬懷素的詩,取下來捲成一卷放在王珂的行李旁,說道:“明早記得帶上,這幅是我裝裱好的,也是我寫得比較得意的一幅,留下做個紀念。”

看王珂情緒穩定了,他又說:“反正也是在一個連隊,以後低頭不見抬頭見。你先去參加聯合考察考古小分隊,等你回來,我估計我就該到二排去當排長了。”

“排長,我有個問題問你哦,你是不是犯了錯誤?要不然怎麼從指揮排長調到炮兵排去當排長呢?”王珂想起自己加入組織的坎坷,至今還被擋在組織的大門之外,和排長現在的遭遇簡直如出一轍。

“偵察班長,你說這話說明你還不夠成熟。都是排長,哪有貴賤之分?而且上級可能對我另有培養。”這話與當時副連長魯澤然說得一模一樣,“以後這話你不要再說,好了,我們睡覺。”

一夜無言。

第二天,王珂帶著排長鬍志軍送給他的那幅字,回到了屯留村。進了屋,他把自己的伙食費、糧票、油票都交給管伙食的葉偏偏。

“你還真交啊!”

葉偏偏沒有想到,王珂一個月才七元的津貼,過去她開重卡,一天的補助就是七元。

“這錢你不用交了,我從考察考古經費裡幫助你代交。”

“那不行,不拿群眾一針一線。”

“王珂!”

“到!”

“你少來,告訴你,我已經給溫伯伯說過了,每個月給你野外補助80元。”

“什麼?這絕對不可以。”

“你傻啊,兵哥哥!我們每個人都有的。”

“那也不行,我不佔國家的便宜!如果你發給我,我就上交給連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