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草原上氣候環境惡劣,物資貧瘠,嬰幼兒的死亡率非常高。一名合格的八旗甲兵,辛辛苦苦培育十幾年,卻被秦國軍兵憑堅壘以火器輕而易舉的擊殺在野外,想想就讓人脊背發涼。

因而,在漢地界內,但凡遇到稍有武力的堡寨、村屯,只要能造成人員損失的情況下,我大清八旗官兵一般是不願傾力攻打的,就算斬首數百,搶得幾十口鍋,百八十鐵盆,但有官兵傷亡,那也顯得極為不划算的。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我大清八旗就非常惜命,畏於戰陣,不敢與秦國直面以擊。三年前,秦國在“意外”獲得了青海、甘肅、烏斯藏等大片領土後,陡然氣焰囂張起來。他們從張家口、大同兩個方向出兵五萬餘,意圖拔除綏遠城(今烏蘭察布市),並於此嵌入一枚重要的楔子,進而威脅歸綏。

我大清為此集結萬餘精銳滿蒙八旗騎兵,不斷強襲秦軍行進佇列和後方補給,最終迫使秦軍後撤,粉碎了這次聲勢浩大的進攻,斬首四千六百餘,極大震懾了秦軍,使其未敢再次組織這般規模的軍事進攻。而我八旗官兵也在此次戰鬥中,付出了一千兩百多人的損失。

在與秦軍中小規模的遊鬥和拉鋸作戰中,八旗官兵是愈感吃力。因為,對方的火器裝備是越來越多,更兼有那種馬拉小炮隨行。若是正面以敵,雖然我八旗官兵憑藉弓馬嫻熟和騎兵的強大沖擊力,可以擊潰兩倍以上的當面之敵。但付出的傷亡,卻是極為慘重,交換比往往達到1:2,甚至有時會高達1:1。

一想到漢人龐大的人口規模,以及源源不斷的軍隊補充能力,我驍勇善戰的八旗官兵哪能這般跟秦軍拼消耗!

是故,在這些年的纏鬥中,我大清官兵但凡沒有十足把握,並且不能避免更大的傷亡的情況下,是很少與秦軍正面交戰,而是充分借鑑昔日蒙古人的作戰方式,即高速機動性,長途大迂迴,以及長途奔襲作戰和避實擊虛,分進合擊包抄等騎兵戰術。

但是,讓大清所有八旗官兵最為憂慮的是,隨著數年前秦軍控制了甘寧、青海等西北地區,由此獲得了充足的馬匹資源,使得秦軍的騎兵數量正在以每年三五千騎的速度增加。假以時日,待秦軍擁有數萬騎兵時,我大清八旗據有的高速機動性將大打折扣,優勢不再,恐將面臨對方鋪天蓋地地全面進攻。

那時,我大清將何去何從?——

“索額圖,羅剎人怎麼說?”康熙帝盤腿坐在軟塌上,將手中的清茶放在矮几上,面帶期望地問道。

“皇上,羅剎人現在也是自顧不暇,對咱們的要求根本置於不顧呀。”大清一等公、太子太傅、議政大臣赫舍裡·索額圖哭喪著臉,神色灰敗地叩首奏道:“羅剎人位於北海(今貝加爾湖)東側的烏金斯克城堡(今俄羅斯烏蘭烏德市)已被那渤海國攻陷,其地區督軍府所在地伊爾庫茨克也是岌岌可危,正在緊張備戰,但其情勢恐不容樂觀。而羅剎國在他們國土的西南邊也慘敗於一個被稱作為奧斯曼的國家,損失官兵數萬人。如此,他們那裡能抽的出手來跟我們一起去夾擊準噶爾汗國!”

“嘶……”康熙帝不由倒吸了一口氣,“那渤海國一干叛逆竟能勢大如斯,連敗羅剎人?”

“回皇上。”索額圖抬起頭來,嘴角滿是苦澀,“奴才費時大半年,於那羅剎國所轄數座城鎮走了一遭,發現他們統治境內,人口極為凋零,規模稍大城池,居民人口也不過數千餘,小型堡寨城鎮,僅有數百人不等。而那些渤海國叛逆,數十年來,不斷從遼東、朝鮮掠取人丁,再加之同化吸收無數地方土著之民,已擁人口二十餘萬,在地廣人稀的嶺北之地,妥妥人口大國。他們有齊國、北明持續提供之火器,論武力的話,絲毫不亞於羅剎人。”

“也就是說,應對準噶爾的威脅,羅剎人是指望不上了?”康熙神色嚴峻,盯著跪在地上的索額圖,一字一句地問道。

“皇上,至少在短期內,羅剎人怕是指望不上。”

“太傅大人,為何不順道去那渤海國走一遭?”旁邊侍立的太子太師、領內大臣納蘭·明珠突然插口問道。

“渤海國,乃我大清叛逆,如何能與之交連溝通?”索額圖不屑地說道:“二十年前,先帝在位時,曾一度招安沙爾虎達之流,卻遭逆賊斷然拒絕。如今,其子巴海主政,桀驁不馴,於嶺北之地,大肆攻伐,氣勢極盛,若是貿然前往,豈不是自取其辱?”

“此一時矣,彼一時矣。”明珠輕聲說道。

“嗯?……”索額圖瞪著明珠,“相隔二十餘年,能有何不同?”

“索額圖,明珠說得不錯,咱們是該再次接觸一下那渤海國。”康熙心中一動,意味深長地說道:“若是準噶爾進入喀爾喀,可就距離北海不遠了。這對渤海國而言,未必會願意看到身邊出現一個統一而強大的蒙古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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