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海軍航行條例》中的規定,同行的另外兩艘艦船於海上暫時失去聯絡後,“風揚”號將在所處的海域停留兩天,以尋找和等待失散船隻匯合。

但大海上,茫茫無際,艦隊船隻一旦失散,是很難再匯聚的。而且,這場風暴持續兩天之久,在狂風巨浪的席捲下,誰知道它們能被帶到了什麼地方。

更讓艦隊司令蕭維智擔心的是,失散的艦船會不會被風浪給掀到海里,從而造成一起或者兩起人船兩失的巨大海上事故。

雖然,這純粹屬於老天的不可抗力,但作為這支分艦隊的指揮官,蕭維智都要或多或少承擔一點管理責任,對他以後在軍中的仕途發展和職位晉升,必然會大有影響。

“風揚”號在所處海域不停的徘迴繞圈,在白天,每隔兩個小時會發射一輪炮擊,在晚上則朝天空發射一枚璀璨的訊號彈。

然而,兩天過去了,失散的兩艘機帆船始終沒有出現,在浩瀚的太平洋上,彷彿只有“風揚”號一艘孤獨的船隻,無助地漂浮在海上。

懷著悵然若失的心情,艦隊司令蕭維智命令“風揚”號停止搜尋,調轉航向,往美洲大陸西海岸急駛而去。

或許,另外兩艘機帆船在與他們失去聯絡後,已經按照臨行前所釋出的命令,也朝著美洲大陸的方向行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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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8日,“風揚”號上的水手已經能看到海面上零零星星有漂浮的樹枝,以及大量的水草,甚至還有幾根蘆葦。

這一切說明,距離大陸已經不遠了。眾多海軍官兵立時精神大振,一掃十餘日的沉悶氣氛。

4月19日,午後,桅杆上的瞭望手大聲地呼喊,看見陸地了。所有的官兵聽到後,紛紛爬到桅杆和索具上觀望,只見前方一片呈墨色的陸地,聳立在海洋的盡頭。隨著距離的逐步接近,陸地的顏色逐漸變成一望無際的蒼翠。

“我們在什麼位置?”蕭維智一邊舉著望遠鏡仔細觀察著遠處的海岸,一邊沉聲問道。

“北緯三十六度,東經一百七十二度(齊國緯度測算,仍舊以赤道為零度緯線,但經度卻是以建業城天文觀測臺為零度經線,建業以東區域為東經,以西為西經)。”風揚艦長姚邦全立即回道:“以探索艦隊提供的資料顯示,北邊有一處半島,適合建立移民定居點。”

“那我們就去尋找那個半島地區,準備在那裡建立殖民據點。”蕭維智放下望遠鏡,想了想,便立刻作出了決定,“調整航向,朝北行駛。謹記勿要太靠近岸邊,以防觸礁或者擱淺。……嗯,靠近海岸航行時,繼續定時傳送聯絡訊號。說不定,那兩艘船的弟兄們就在某個海岸邊上等著我們。”

“是,長官!”姚邦全大聲應諾道。

4月21日,下午三時,“風揚”號抵近由兩個半島組成的海峽(今舊金山附近的金門海峽)中間。透過一番仔細觀察,發現南側半島(聖弗朗西斯科半島)地勢起伏較小,隱約可見有幾處平坦山谷,相較於北側半島高聳險峻的山嶺地形明顯優越得多。

更難得的是,這裡三面環水,位置險要,易守難攻,只要修建一座初具規模的堡壘,便是一處極為難得的海岸要塞,足以保障移民的初期安全。

“登陸吧。”

隨著蕭維智的一聲令下,三艘小船立即被放了下來,由十名水手和二十名日本流浪武士組成的第一波登陸先遣隊,端著火槍和長刀,乘坐小船緩緩向數百米遠的海岸劃去。

“你,帶五個人朝東南方搜尋前進,深入距離不要超過一公里。”

“那個誰……,就是你,帶五個人朝西南方探索前進,也不要跑遠了,一公里為限。……記住了,發現任何情況,立即開槍示警,併火速撤回這處登陸點。”

“你們剩下幾個,立即清理此處的灌木和雜草,準備建立臨時營地。”

“……他孃的,這小雨怎麼下個不停。……孫大頭,下一波輸送物資的時候,弄幾頂油氈帳篷到岸上來!”

“……”

整個登陸行動足足花費了四天時間,糧食、建材、帳篷、被服、農具、五金工具、牲畜家禽、種子、火藥……,零零散散,數百噸物資和七十多個移民,透過三艘小船以螞蟻搬家的方式,逐一送至岸上。

數十頂帳篷緊密地排列在營地中間,臨時茅廁、過濾水池、公共食堂、物資倉庫、警戒哨塔、簡易的外圍木柵欄,也在隨後幾天陸續建起。在這片美麗祥和的大地上,一群來自遙遠的東方移民,瞬間打破了它數千年的沉靜,帶來了文明世界的喧囂。

“本來是計劃建立一處人數達兩百多人的中等規模移民據點,但另外兩艘機帆船至今杳無音信,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情況,讓人心憂萬分。”蕭維智神色凝重地看著馮義良,嚴肅地說道:“但不管怎樣,你必須利用目前僅有的物資和移民,排除萬難,於此地建立一處牢固的移民據點。”

“我知道,給你們的物資可能有些緊缺,尤其是糧食,因為那場風暴,損失了不少。但這裡鳥獸數量頗多,可以組織人員進山狩獵,多少是對糧食的一個補充。另外,我再給你留兩艘小船,以便你們可以出海打打魚,怎麼著也能獲取一些食物,可以堅持長久一點。等下一次船隊運送補給過來,恐怕最快也是半年以後了,你得做好統籌安排,精細打算”

“卑職記下了。”馮義良沉聲應道。

“好生幹!”蕭維智伸手拍了拍馮義良的肩膀,鄭重地說道:“若是此間殖民事務做得好,他日未嘗不能獲得陛下的特赦,恢復你的清白之身。”

“承長官吉言。”馮義良笑了笑,然後肅聲說道:“卑職於此,定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不為我海軍丟了臉面。”

蕭維智點了點頭,隨後,回首眺望著海峽深處,微不可查地嘆了一口氣。

那兩艘機帆船到底在何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