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6年9月25日,孟加拉,庫爾納。

“啊!”

一名南洋土邦僕從兵揮舞矛杆,勐地砸了過去,將那名當地的孟加拉人抽到在地,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土著僕從兵仍舊不肯罷休,上前幾步,抬腳使勁地踢踹著對方,將其打得滿地翻滾,沒了反抗之力。

隨後,這名僕從兵矮下身子,將那個孟加拉人身上的一個小包袱拽了過來,然後仔細地翻檢著。

廖金柱站在一棵大樹底下,看著遠處倒伏的數十具屍體,臉色煞白,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一陣又一陣的眩暈感,也不斷襲來。

這座被當地人稱為傑拉米的小鎮,是在今天早上被他們順國左營兩個連、衛國神火軍二營一個連,以及配屬的六百餘南洋土邦僕從軍,合力攻佔的。

小鎮的防禦近乎於無,外圍只有一道簡單的木籬笆。當兩門輕型陸戰炮將木籬笆轟開了幾處破口後,那些土著僕從兵揮舞著長矛和大刀便蜂擁衝了進去。駐守的數百莫臥兒軍隊很快就放棄了抵抗,除了寥寥數十人逃竄外,餘者盡數跪地請降。

以齊國為首的聯軍登陸部隊是在9月20日,攻陷了普蘇爾河西岸重鎮庫爾納。為了殲滅莫臥兒軍隊的有生力量,為後期攻佔孟加拉首府達卡創造有利條件,齊國遂決定以該地為預設戰場,吸引莫臥兒軍隊來援。

於是,在將兩個營的騎兵撒出去,探查莫臥兒軍隊動向後,聯軍便分兵數路,攻略周邊。僅幾日功夫,便連下蒙拉、薩德基拉、切尼達、朱瓦當加等附近數座城鎮。

相較於庫爾納城中有四千餘齊國陸軍坐鎮,使得整個城市秩序較為“井然”,沒有發生大規模的搶掠和屠殺事件,周邊二十餘公里範圍內的城鎮和鄉村卻遭到各藩屬國和南洋土邦僕從兵的荼蘼,一時間烽煙四起。

孟加拉地區是整個印度地區,也是莫臥兒帝國最大的棉紡織業中心,齊國率先於該地區對莫臥兒帝國發動軍事打擊,就存有摧毀並破壞當地棉紡織生產的心思。

當地積存的棉花、蕁麻、靛藍、土布等棉織品原料隨同繳獲的金銀和其他物資,悉數打包,然後裝船運往吉大港暫存。各種棉紡機械和工具,也遭到損毀和破壞。

在齊國指揮官的縱容下,各藩屬國、南洋土邦僕從國軍隊對地方大肆擄掠,極盡搜刮,享受著一場前所未有的洗劫盛宴。

莫臥兒帝國的富庶,物資的充裕,確實讓所有人大為驚訝。僅一個小小的傑拉米小鎮,人口不過四千餘人,廖金柱所部一千餘聯軍官兵就繳獲了黃金四百餘兩,白銀一萬兩千多兩,其他各類物資無數。

而且,莫臥兒人在面對聯軍官兵的劫掠時,也表現得非常恭順,予取予求,絲毫不敢反抗。

廖金柱挎著短刀,揹著鼓鼓的行囊,在雨霧中,隨著同伴深一腳淺一腳地朝鎮子裡走去,曠野中,田地裡,村社中,到處都是散佈的聯軍官兵。

半虛掩的農舍中,不時發出壓抑的哭泣聲和呻吟聲。也有南洋土人僕從兵,衣衫不整地從屋裡走出,手裡還大包小包的,一臉猥瑣地淫笑著。可是,當看見順國官兵時,卻又討好地打著招呼。

“孃老子的,這莫臥兒人要是有一支騎兵奔襲過來,咱們一個個都跑不掉。”一名順國左營軍官朝著那些南洋土人僕從兵的方向啐了一口,然後墊著腳,四下張望了一番。

“都總,齊國的將軍既然敢讓咱們在這裡肆意撒歡,肯定在周邊百里範圍內都派出了偵騎,隨時探查莫臥兒人的動向。若是有警的話,自然會提前知會咱們。”一名士卒笑著說道。

“孃的,怎麼還是都總、都總的叫。咱們順國已經按照齊國的軍隊模式改了軍制,要稱呼老子為連長。”那名軍官瞪了士卒一眼,“別以為有齊國大軍在這裡鎮著,莫臥兒人就不敢打過來。需知,咱們現在可是身處敵國境內,人生地不熟,莫要叫人家給突襲了。”

“都總……,哦,連長,你看那些土人僕從,一個個都他孃的像餓狼一樣,見什麼搶什麼,連人家的鍋碗瓢盆都不放過。咱們要是手腳慢了,好東西都讓那幫土人給搶完了!”

“搜刮東西,那也得要留心自己的小命呀。那個誰……,一會登上瞭望塔,隨時關注四周的情形,若有不對,立即吹號示警!”

“是,連長!”廖金柱見連長伸手指著自己,忙不迭地點頭應諾。儘管身上的軍服已被雨淋溼,很想回到臨時營地換一身乾爽的衣服,但軍令如山,只能忍著不適,朝小鎮西側的瞭望塔跑去。

這個時節,正是孟加拉地區的夏季季風期,雖然氣溫已不高,但溼度仍然很大,臉上和身上總感到溼乎乎的,再加上淋了雨,很是不舒服,但廖金柱卻不敢脫下衣物。因為,齊國派來的聯絡參謀警告過所有順國官兵,登陸後,不得隨意裸露身體部位,防止蚊蟲叮咬,更不得飲用野外任何水源,以免滋生瘧疾和各種熱帶疾病。

對於齊國人的命令,順國官兵自然是非常認同並嚴格遵守的。無他,因為順國所在的婆羅洲西北地區,也屬熱帶雨林氣候,每年因感染瘧疾,以及滋生的各種熱帶疾病,死亡的人員不在少數。儘管,齊國給他們提供了許多那種能救命的金雞納霜和青蒿,也有一定的效果,但並非對所有的患病人員有用,或多或少都會有部分患者醫治無效,而痛苦地死去。

兩年前,順國派兵跟隨齊國征伐日本,患病死亡的官兵可比戰場陣亡的官兵人數還要多。而他們目前所征戰的孟加拉地區,無論是氣候、環境,還是地理條件,可要比日本惡劣多了。

這十幾天裡,聯軍先後攻佔勐臘、庫爾納,以及周邊十餘座大小城鎮,遭遇的抵抗都非常微弱。而且,打頭陣的還是那些南洋土邦僕從兵,齊國陸軍和各藩屬國軍隊幾乎未產生太大的傷亡,僅有十幾個倒黴蛋在登陸時,或扭傷了腳,或被障礙物絆倒,摔落了幾顆牙。

但是,就在這短短十幾天時間,卻先後有二十多名官兵因水土不服、瘧疾、其他熱帶疾病,先後病亡。在這種情勢下,由不得聯軍官兵深以為戒,嚴格遵照齊國軍醫和各部聯絡參謀的囑咐,做好各種預防工作。

廖金柱坐在瞭望塔裡,一邊不時朝四下觀望,一邊將揹負的行囊開啟,整理擄來的財物。莫臥兒銀幣和銅幣有十幾枚,金燦燦的手鐲和鏈子各有一副,一截漂亮的綢緞,剩下的則是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估算一下,差不多價值二三十多塊漢洲銀元,頂自己三四個月餉銀了。

怪不得,從順國出發時,那些曾去過日本的前營官兵們,全都露出羨慕的神色。合著,打個仗,還能撈這麼多外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