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2年2月12日,阿巴斯港。

英國商船“基尼”號和“多利亞”號正在做最後的出發準備,即將離開阿巴斯港,相攜前往印度。兩艘船上裝載的商品除了部分來自阿拉伯地區的咖啡、椰棗、馬匹外,還有大量的波斯地毯、絲綢、羊毛、珍珠以及在印度作為調味品的杏仁。

此前,他們這些來自英國的商船都會攜帶許多產自歐洲的手工業製成品、金屬、武器、糖等商品來波斯地區換取當地特有的貨物,或運至印度,或運回歐洲,都能大獲其利。但隨著近年來,齊國的大量商品不斷湧入薩法維帝國境內,致使他們運來的歐洲商品,不論是在質量上,還是在價格上,完全落於下風,根本無法與齊國商品競爭。

儘管,歐洲及英國生產的手工業品在非洲大西洋沿岸還是具有相當強的競爭力,可以從當地土著部落那裡換取大量的黃金、象牙,以及奴隸。

但是,那些有志於前往東方貿易的英國商人卻會面臨一個非常尷尬的現象,那就是從英國本土出發,一直航行至印度洋沿岸地區,他們幾乎沒有可以拿得出手的商品與當地進行交易。

該死的齊國商人,隨著他們商業勢力的擴充套件,硬是將此前的利潤豐厚的東西方貿易,變得越來越艱難了!

“哦,瞧瞧,來了兩艘齊國商船!”多利亞號船長菲力普·多爾站在船舷邊,看著兩艘懸掛著齊國旗幟的商船依次緩緩駛入港口,眼中不無嫉妒的神色。

“齊國人在波斯還真的是大受歡迎呀。”船上的大副拉格·西蒙笑著說道:“先生,你看碼頭上,不論是波斯人的官員,還是他們的商人,在看到齊國商船到來後,全都現出一副熱切的表情。”

“是呀,齊國人不僅可以生產這個國家所需要的一切商品,他們還幾乎壟斷控制著茶葉、瓷器和絲綢等東方特有商品的來源,這如何不讓這些波斯人趨之若鶩。”

“先生,以齊國人這般發展擴張下去,遲早會像印度一樣,掌控這個國家大部分的對外貿易。甚至悲觀一點,或許有一天我們會被他們擠出波斯地區。”

“西蒙,你的擔心不無道理。”菲力普·多爾臉上呈現出一絲陰鬱,“齊國人從奧斯曼手裡取得了蘇尹士、亞丁,再加上他們於東非吉布提的布點,儼然徹底控制了整個紅海沿岸地區,獲得通往地中海的陸海通道。雖然齊國人目前還未在薩法維帝國取得任何一個港口控制權,但他們卻在海灣西側的阿拉伯半島謀取了兩處沿海據點。很顯然,他們對這片廣闊的海灣地區也存有強烈的商業野心。”

“這麼說來,齊國正在試圖建立一個囊括了印度、波斯、紅海等北印度洋沿岸地區的龐大商業勢力版圖。……哦,上帝!齊國人的胃口可真大!”

“齊國人的野心恐怕還不止於此。”菲力普·多爾說道:“他們還在非洲南部地區,建立了一系列穩固的據點。若是他們願意的話,可以隨時截斷大西洋通往東方的貿易航線,進而獨霸整個印度洋。”

“……一個印度洋帝國?”拉格·西蒙被菲力普·多爾所說的話給驚到了,“就像一百年前西班牙建立的所謂大西洋帝國?”

“齊國所處的地理位置可比當年西班牙優越多了。”菲力普·多爾說道:“整個印度洋地區,雖然有有三個強大的真神教國家,莫臥兒帝國、薩法維帝國和奧斯曼帝國,但他們均無心於海洋上的擴張。而齊國獨霸漢洲大陸,四面環海,如同我們英格蘭一樣,可以專心於海上擴張,並傾力打造一支強大的海軍。所以,齊國人想謀得印度洋帝國,其實並非難事。”

“如此說來,齊國還真是一個……被上帝卷顧的國家!”

“被上帝卷顧的國家?哈哈……,親愛的西蒙,齊國可不是一個信仰天主的國家。”

“那齊國也應該是受到了他們的東方神明特別照顧!”拉格·西蒙嘆道:“在歐洲,包括我們英格蘭在內,所有的國家都會不可避免地捲入到紛繁複雜的地區爭端當中。法國人的野心,荷蘭人的貪婪,德意志的自私,瑞典的短視,還有哈布斯堡的愚蠢,將整個歐洲地區攪成一團亂麻。”

“是呀,在整個歐洲,和平的時間總是非常短暫的。一場戰爭尚未結束,新的戰爭又重新燃起,殺戮、飢餓、戰亂,還有瘟疫,彷彿永遠籠罩在歐洲大地之上。”菲力普·多爾感慨地說道:“就在我們所有歐洲國家陷入廝殺紛爭之際,齊國人的商業勢力,從東印度群島逐漸擴充套件至孟加拉、印度、波斯,以及紅海。或許,在不久的將來,他們會將觸角最終伸向我們歐洲。”

從印度地區駛來的兩艘齊國商船之所以受到薩法維帝國官員和商人的熱烈歡了迎,蓋因,他們的船上除了裝載大量的工業製成品外,還為這個深處糧食危機的帝國帶來了六百多噸稻米,可謂是真正的雪中送炭。

自1666年9月,阿巴斯二世病逝,十九歲的薩姆·米爾扎繼位後,這個強大的帝國在隨後數年裡,便遭遇了各種困難。

薩姆·米爾扎於當年10月1日以薩非二世的之名登基,其統治時代便以不詳之兆開啟。一場持續數年的旱災降臨在帝國的土地上,災民數百萬之多,食不果腹,餓殍遍地。同時,在希爾凡(今尹朗西北地區和亞塞拜然境內)發生了強烈的地震,三萬人因此喪命。而且,沙王也一病不起,所有的醫療手段、祈禱和為防止飢荒蔓延施放的銀錢都不見成效。

人們將這一切歸於上天的憤怒,甚至指責是尹斯法罕城中的猶太人招來了厄運。很快,人們推測是占星師們挑選的加冕日不吉利,並決定另擇他日進行二次加冕,這在帝國曆史上是前所未有的事。於是,1668年3月20日,在輝煌的四十柱宮中,薩非二世變成了蘇來曼一世。

雖然,沙王的重病被一名來自齊國的醫師治癒,避免了帝國宮廷的動盪。但在他二次登基加冕後,全國乾旱的程度卻不曾減輕,反而向更大的範圍擴充套件,由此引發了帝國嚴重的糧食危機。

而在這種情勢下,沙王卻並沒有像一個真正的君主那樣做出積極的應對措施。事實上,他對國家政務沒有興趣。相比之下,他更熱愛後宮享樂,在不到四年時間了,他就新招募了數百名妃嬪,大多數都是來自焦勒法(今尹朗西北地區)的亞美尼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