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章 “昭昭天命”(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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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9年9月8日,漢洲,建業。
在齊國,不論是在內閣政府層面上,還是在民間百姓中間,從十幾年前,便流傳幾種“昭昭天命”的說法,其中之一就是,身居漢洲的華夏民族是“獨立於神州大陸和天生優越的”,“註定會拯救淪亡的神州大地,挽整個華夏民族於危難,並重新引領華夏民族走向偉大的復興”。
從今年陸續傳回來大陸的訊息,更讓這種“天命”說法變得深入人心。大明北伐初戰,攻勢如潮,勢如破竹,但未過數月,便被清虜抓住戰場空檔,於滄州大敗北伐東路大軍,差點將戰線又重新推到江淮地區。
若非我齊國力挽狂瀾,派出陸軍(嗯,在這裡故意忽略了雲州鎮)在清虜側後登陸,截斷遼西走廊,威逼京師,迫使清虜不得不將一萬餘精銳滿蒙八旗騎兵調回北方。要不然,哪會讓明軍又重新抓住機會,在濟寧擊破清虜大軍,一舉扭轉戰場態勢。
根據最新傳回來的訊息,7月上旬,明軍從濟寧和登萊同時發起攻勢,連破濟南、青州、淄川、濱州,開始圍攻德州,儼然又要將戰線推進至河北地區。清虜為應對危局,不得不從鄭州、開封、洛陽、許州(今許昌)抽調兵力,側擊曹州(今菏澤市),試圖以分明軍東路軍兵勢。而受到削弱的清虜汝寧大營不得不收縮兵力,將此前攻佔的地盤盡數放棄,死保汝寧、南陽、淮寧等幾個戰略支撐點。
總的來說,大陸的戰場態勢對明軍而言,具有非常大的優勢,更何況,在清虜的後方,我齊國陸軍經過數月的經營,已經牢牢控制了整個山海關,將遼東和京師徹底隔絕,幾乎斷了清虜逃回老家的歸途(其實人家也可以透過蒙古轉道退回遼東)。聽說,明軍打算派出一支偏師,也準備於遼東登陸,和已攻至海州的雲州鎮明軍搶地盤。
以大陸目前戰局發展形勢,很多人樂觀的認為,在年底前,明軍可能會逼進至京師,甚至不排除將清虜徹底驅逐出關內,統一漢地。
其實,相較於挽救大明危亡,並於大陸重建華夏政權這個“小目標”而言,齊國上下對吞併整個南洋、制霸印度洋這個偉大的國家使命,更認為是上天賦予齊國真正的“昭昭天命”。
一些激進的年輕一代以國內討論和研究的《進化論》一種觀點,“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為依據,認為“愚昧落後的種族註定要處於從屬地位或滅絕”,這思想被用來合理化對土人的驅使以及對南洋土地的合法佔領。
上天註定,漢洲全境及南洋地區所有子民應為同一“民族”,口說相同語言,信奉相同文化和和政治信仰,所有“臣民”亦必須襲用相同的社會風俗習慣。
作為本地區最為開化、也是最為文明的國家和民族,齊國有義務去幫助和指導土人“開化”,讓他們擺脫愚昧和落後,去實現共同文明和進步。既如此,所有的南洋土人,都應該置於齊國的統治之下,沐浴華夏文明之光。
“昭昭天命?呵呵……,漢洲為了征服東印度群島的土邦王國,掠奪土地和財富,奴役那些落後愚昧的土著,還真是創造出一個神聖的口號。”在英國東印度公司駐漢洲商館裡,英國遠東特使莫里斯·麥克米倫子爵在聽到東印度公司駐建業城商務代表溫倫·海伍德談起了漢洲近期又要征伐戈瓦素丹王國的訊息時,不由啞然失笑,“不過,他們提出的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這個觀點,倒是非常獨到,更能充分說明這個世界上國家之間、民族之間赤果果的血腥生存法則。”
“是的,漢洲人跟西班牙人、葡萄牙人,以及尼德蘭人在對待殖民地和落後土著方面,其手段並無什麼區別。”東印度公司高階經理西蒙·斯蒂文笑著說道:“除了掠奪和奴役,並沒有什麼所謂的追求共同文明和進步。不過,他們漢洲人提出的同一個國家,同一個民族,同一個語言,我認為這對建立一個穩定的殖民帝國,具有非常積極的作用。我們英格蘭在北美的十個殖民據點(此時,另外三個殖民地賓夕法尼亞、特拉華、佐治亞尚未建立)也應該向漢洲人學習,統一他們的語言、信仰,以及文化。說不定,以後可以將那些殖民地區變成像蘇格蘭和愛爾蘭一樣,成為我們英格蘭的一部分。”
英國在北美的殖民地最初建立時分四種型別,公司特許殖民地、業主殖民地、英王直轄殖民地與自治殖民地。殖民地的民族成分也十分雜亂,除印第安人、黑人外,還有法國人、荷蘭人、德意志人、瑞典人、瑞士人、愛爾蘭人和英格蘭人等,語言自然也是多種多樣。宗教信仰方面也分為基督新教、天主教、猶太教、印第安宗教等。
殖民地的階級結構也很複雜,頂端是大商人和大種植園主,中間是小土地所有者、小工場主、技師、自耕農等,再下面是佃農、僱農、漁民、手工業者、工匠、學徒等,壓在最底層的是契約奴、黑人,印第安人則是被屠殺與剿滅的物件。
而上述北美殖民地,英國在這個時期並沒有制定一個統一的治理方式,均將殖民地當做經濟掠奪和財富收集的目標,能撈多少就撈多少。至於將北美殖民地納入政府轄下管理,並進行一定的基礎建設,那是不存在的。
“哦,對了。”聊了一會殖民地建設,麥克米倫子爵想起了什麼,“漢洲人什麼時候會安排與我們大英使團進行正式的會面和外事談判?我們在建業已經停留了十幾天了,除了一個低階別的外交官員予以接待外,至今未曾會晤任何一個有身份的高階官員。”
“麥克米倫勳爵,據我猜測,漢洲人最近可能都在忙於明國的事務,才將你們使團訪問事宜暫時擱置。另外,他們現在的政府和王室正在準備遷移至新首都的事宜,他們的高階外交官員或許也在忙於安排人員和資料的搬遷。所以……”溫倫·海伍德迴避著麥克米倫子爵的眼神,有些言不由衷地說道。
很明顯,我們的英格蘭使團被漢洲人刻意地輕慢了,或者說,漢洲人並不是非常在乎他們英格蘭的來訪。這其中原因,有漢洲長期以來對英格蘭的敵視,也有雙方在過去十幾年於印度和萬丹兩地發生的各種摩擦和衝突所致。
“先生們,漢洲人對我們英格蘭使團的來訪如此無禮,會不會是因為我們贈送給他們的禮物太過寒酸?”麥克米倫子爵端起一杯漢洲本土生產的葡萄酒,輕輕地抿了一口,口感要比法國的葡萄酒差多了。
為了準備這次遠東之行,英格蘭使團在出發前,對贈送給漢洲國王的禮物也做過一番精心挑選,一個純金打造的“紐倫堡蛋”(懷錶的雛形),一輛王室豪華馬車,一頂精美的王冠,以及一百匹頂級呢絨。
可是,當使團來到建業時,發現人家漢洲生產製造出的懷錶更為精緻和更為小巧。他們生產的馬車,不僅有重型馬車、普通載人馬車,也有各種樣式的豪華馬車。就更不要說,他們還有賓士於鐵軌上的蒸汽機車,王室可以擁有更奢華、更舒適的專用包廂。
至於呢絨,漢洲竟然也能自產,其高檔呢絨質量絲毫不亞於他們英格蘭引以為傲的頂級呢絨。據說,漢洲大陸擁有的天然草場廣闊無邊,飼養了數十上百萬的各種綿羊和山羊。使團人員甚至在建業城的市場上,還發現大量的高階皮毛,其質地與沙俄出口的皮毛幾無二致。
那麼,唯一能送的出手的禮物似乎只有王冠了。但是,聽說傳承於華夏的漢洲,他們國王的權力象徵並不是一頂精美的王冠,而是一枚玉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