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文,你瞧瞧整個酒樓裡的食客,喝啤酒的人幾乎就沒有。”霍爾特在二樓的包間坐下後,笑著說道:“所以,你的啤酒廠生意,註定是這般不死不活。要不是齊國海軍和沿途經過的商船會採購一些,恐怕你的工廠早就關門了吧。”

“艾維,你的話語,讓我感到非常難過。”馬文·達根聳了聳肩,雙手無奈的攤開,“既然如此,這頓飯,你必須要請我了!”

“沒問題,不過,我可不想喝啤酒。雲陽產的葡萄酒如何?”霍爾特微笑著說道:“對了,馬文,你以後,最好還是稱呼我霍爾特,或者霍先生。”

最後一句話,霍爾特竟然是以一種比較怪異的漢話說出來的。

“怎麼,打算徹底歸化於這個國家了?”馬文·達根一怔,“你這是準備以你的姓氏,當做漢名?”

“馬文,你在漢洲有六年了,你不覺得這個國家要比歐洲顯得更為文明,更為先進嗎?而且,這個國家,與混亂的德意志比起來,無疑是一個和平安寧的天堂。我覺得,我愛上這個國家了。它的日益強大,它的乾淨整潔,它的思想開明,還有它的富裕。馬文,如果你想融入到漢洲,成為這個王國真正的子民,我建議,你也改個名字。雖然我們的外貌無法改變,但我們最起碼要做出一點融入他們的舉動。”

“可是……,可是達根這個姓氏,我的祖先傳了幾百年,就因為要融入到漢洲,成為齊國的子民,就需要我丟棄這個姓氏,說實話,我心裡還是有些難以接受。”馬文·達根苦笑著說道。

“哦,那隨你吧。”霍爾特無所謂地搖搖頭,“但我認為,早點融入漢洲,對我們沒有壞處。你瞧,你以前可是一直都不會用快子,如今,還不是一樣用的這般熟練。要知道,在歐洲,能用上器具吃飯的,可都是皇室成員。”

“哈哈……,如此說來,那漢洲的人民,個個都是貴族嘍!雖然,這快子可能比不上那些銀質的刀叉。”馬文·達根大笑起來,“而且,即使一個真正歐洲的貴族,恐怕吃的飯菜還沒我們這頓豐盛美味吧。”

此的歐洲人,不論是貴族,還是平民,都尚未習慣使用餐具,更遑論叉子了。實際上,叉子是在18世紀才廣泛流傳起來的。

吃飯時,無論平民還是貴族,都是用手直接抓飯吃菜。在中世紀有關“禮儀”的一些書上強調,吃飯之人只能用右手的三根手指抓取食物,而不能像一些粗鄙的農民一樣用整個手,甚至是兩隻手去抓取食物。

至於吃的飯菜,那也是別有一番“風味”。絕大多數蔬菜都是生吃,包括口味刺激的洋蔥。而一些葷菜,雖然有各種肉類,不過為了儲藏,多半都是醃製或風乾的爛肉。而變味的肉一般都需要左以香料來覆蓋異臭,因此香料價格昂貴,甚至超過黃金。

另外,這個時期的歐洲人還根本不懂得家畜閹割技巧,蓄養的家畜都帶有一股騷味,加之買不起貴重的調味左料,肉類的味道,必定難以恭維。

吃著難吃的飯菜也就罷了,吃完以後,還用帶油的手這裡蹭蹭、那裡摸摸,此情此景,確實讓人難以想象和……忍受。

霍爾特,原名艾維·霍爾特,德意志人,十二年前受荷蘭路德維德家族的僱傭,前來漢洲幫著訓練和培養齊國捕鯨水手。雖然歐洲三十年戰爭已經結束,但他在服役期滿後,沒有回歐洲,而是留在了漢洲,憑藉著數年積攢下來的財富,和一名退役的海軍軍官合作,在大興城開設了一家鯨魚製品加工廠,過著富足而又平靜的生活。

馬文·達根是原荷蘭東印度公司旗下水手,服役期結束後,轉投齊國海軍,在軍中服役六年後,選擇退役,但沒有再從事海上職業,反而憑藉二十年前於德意志不來梅一家啤酒廠當學徒五年的經歷,在大興開辦了一家啤酒廠。

但是,漢洲本土的廣大民眾卻對這種口味酸苦的啤酒不是很感興趣,銷售量始終上不去,只能依靠部分海軍的訂單和過往的商船零星採購,勉強維持著,幾年下來,啤酒廠的規模一直都無法擴大。這讓雄心勃勃的馬文·達根為此有些沮喪。

今日,他們受大興府工商協會邀請,參加東南大學堂的成立儀式,作為本地的工商代表之一,自然要多少捐贈一些錢物。不過,在這種匯聚全府數十工商企業和商社的聚會當中,也間接地給他們前來參會的企業和工坊提供了互相交流和業務往來的機會。

在白天的一系列活動中,二人還是獲得了不少訂單,幾個大型礦場主事對馬文·達根生產的啤酒流露出濃厚的興趣,礦場苦力勞動繁重,除了供給粗糲的食物外,多少也會對其中的“先進分子”獎勵酒水。高粱酒和蜜酒(甘蔗酒)稍稍有些貴了,而且喝多了會醉酒誤事,而這種啤酒倒是比較合適。可以採購一些,給礦場的苦力犒賞一番。

在得知霍爾特與許多捕鯨船的船東相熟後,馬文·達根便想從這個德意志老鄉的手上,看能否再獲得一些捕鯨船水手的青睞,如此,又可以獲得一大筆啤酒的銷售訂單。

“馬文,三年前,我已經委託東印度公司的人,幫我聯絡還在德意志的兩個弟弟,希望能把他們也接到漢洲。”霍爾特端著玻璃酒杯,輕輕地晃動杯中的葡萄酒,“德意志地區有太多的邦國,雖然現在實現了和平,進入了恢復期。但我聽一位漢洲學者說過,以歐洲目前的局勢而言,未來數十年裡,很可能還會爆發大規模的戰爭。”

“而漢洲四面皆海洋,加上我們齊國不弱的海上戰力,足以維持百年的和平。所以,我認為,留居漢洲,是一個非常明智的選擇。你說呢,馬文?”

“或許,如你所言吧。”

馬文·達根端起酒杯,輕輕地與霍爾特碰了一下,然後一飲而盡。然後有些異樣地看著霍爾特,他剛才非常自然地說“我們的齊國”,儼然已經將自己當成了齊國的子民。

1635漢風再起 /info98926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