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蔣永銳領軍還未至臨朐,便在半路是上遭到數千八旗蒙古馬隊的突襲,猝不及防之下,部隊大潰。

蔣永銳僅帶不足兩千人,繞過臨朐,直奔安丘。但其後數千清軍騎兵緊追不捨,使得他根本無法進入安丘,只能繼續往南跑,走諸城,逃往日照,與駐守在那裡的李本深部匯合。

青州守軍在蔣永銳離開不到兩天,便在左營總兵秦文聲的帶領下,獻城投降。博洛領清軍入城後,除了放過秦文聲等親信部伍兩千多人,對全城軍民展開大規模的屠殺,死難者七萬餘,屍橫盈野。

“你們攻不下蓬萊的。”羅守璋冷冷地說道:“就算你們有十萬軍隊,也攻不下來。”

蓬萊縣城在數十年前就是天下少有的堅城,當年孔有德禍亂登州時,圍剿的明軍數萬人攻城,近半年未克此城。後來,平叛的明軍從北京和遼東調來大量火炮,日夜轟擊,才迫使孔有德等人棄城登船而逃,最後浮海遼東,於蓋州出降建奴。

永初朝廷佔據登萊後,在齊國眾多築城工匠的指導下,將蓬萊城進行了加固加厚,還對此前的城牆做了稜堡化處理,外圍也建了數座拱衛主城的附屬堡壘,再加之城頭火炮林立,城內儲備充足,即使清軍十數萬軍隊攻來,也未必能克此城。

因而,羅守璋對於明軍可以守住蓬萊城,是比較有信心的。不要忘了,齊國即使撤走了武力強大的專業戰艦,但留守長山島上還是有幾艘武裝商船的,屆時,也可以駛入蓬萊城外的港口碼頭,以炮火支援明軍。清軍別說攻城,恐怕安營佈陣,都會遇到嚴重的障礙。

“哼,蓬萊堅城,若是難攻,那也無妨。”多爾袞冷笑一聲,“但自古以來,攻城之戰,首重攻心。要知道,蓬萊城中的數十萬軍民,可不是每個人都願意為永初小朝廷殉葬的!”

“蓬萊數十萬軍民,還有登萊數百萬民眾,甚至包括大明億萬百姓,並不是每個人都願意成為你們的奴才!”羅守璋不甘示弱地說道。

“沒關係,只要我們的刀子足夠鋒利,自然會有千千萬萬的漢人做我們的奴才。”多爾袞冷聲說道:“我現在不殺你,就是要讓你親眼看一看,我大清是如何征服這個天下,是如何讓你們千百萬的漢人成為我們的奴才!”

6月20日,福州。

鄭森大踏步地走進大廳,左手扶著腰下的刀柄,看了看端坐兩列的文武官員,然後冷然地說道:“我有要事與父親商談,諸位自散了。”

階下十餘名文武官員聞言,不由面面相覷,隨即不約而同地扭頭望向端坐主位的鄭芝龍。

“今日議事,暫且到此,諸位自去署理手中事務,且散吧。”鄭芝龍看著自己的長子,對他這種突然闖入議事大廳的行為,有些不滿,臉上也帶出一絲不豫之色。

待大廳中僅剩鄭芝龍父子時,安靜的大堂上呈現出一陣壓抑而詭異的氣氛。鄭芝龍面沉如水,眼睛微微眯著,右手扶著靠椅,輕輕地擊打著扶手。

“父親,登萊局勢已危如累卵,蓬萊城也在苦苦支撐,若永初陛下被清軍俘殺,則大明亡矣!”鄭森朝鄭芝龍拱手說道:“父親身為大明南安侯、福建總督,當盡為人臣本分,提兵前往登萊救援。否則,登萊覆滅,大明社稷淪喪,我等所據福建豈能在建奴攻勢下得以獨免?”

“黃口孺子,何來干涉我福建政事!”鄭芝龍斥責道:“福建與登萊相距數千裡,縱使行船北上,又能提供多少援兵解圍登萊?清軍譚泰、何洛會、劉良佐領滿、漢、蒙兵馬十餘萬在江西虎視眈眈。滿清八旗將領漢岱亦統兵數萬於杭州,威逼溫臺,窺視福建,再加之我陸戰部伍戰潮州不下,此等情況下,我鄭家如何抽調有多餘兵力前往登萊救援!”

“父親,我福建大軍扼守仙霞嶺,清軍難以從江西攻入福建。至於杭州八旗兵馬,雖有數萬之眾,但多為降軍附逆,戰力不強,也難以對我溫臺構成威脅。潮州郝尚久部雖然降於清廷,但其卻擁眾萬餘,行割據之實。若我鄭家撤圍潮汕,清廷必然忌憚郝部,即使互相攻伐,也為未可知。如此,倒不如,將攻潮州萬餘兵馬撤出,用船迅速運往登萊,先解朝廷之困。待潮汕有了反覆,我軍再攻郝部,豈不事半功倍?”

“哼,一派胡言!”鄭芝龍冷哼一聲,“江西的十餘萬清軍無法攻破仙霞嶺,焉知他們不會繞道廣東,或者金華、餘杭,從南北兩側攻入福建?再者,我大軍攻潮州已有數月,正該畢其功於一役之刻,怎能輕易撤軍回返。需知,清軍大舉進攻登萊,軍隊恐有數十萬之眾,即使我們派出萬餘兵馬,又能濟什麼事?正當此時,我鄭家應以籌措更多錢糧,修建更為險固城防,為日後長久打算,做完全準備。”

“父親,唇亡齒寒呀!”鄭森悲聲說道:“若是登萊被滅,永初陛下罹難,則清軍於北方更無掣肘。屆時,他們以全國之力,集大軍圍攻我福建,何人來救我們?”

“若是大陸真有不遂發生,我鄭家自當退保臺、呂兩地,當可割據海外,自成一統。”

“可是……,若去了華夏,莪等豈不是就淪落為域外狄夷之輩?”

“那又如何?”鄭芝龍拍了拍長子的肩膀,“數年來,大明幾多英雄起勢,無不被建奴屠滅掃除,落於塵埃。或許,這天下更替之時,這建奴該當據有天命,另立新朝。我等卑微勢力,當順潮流,應大勢,先為自家人多多考慮一番。……漢洲,當為我等榜樣呀!”

1635漢風再起 /info98926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