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我齊國為何不趁此機會,徹底削弱荷蘭人的實力。”潘其風小心地問道:“以我們目前所處的有利形勢,只要卡住馬六甲海峽,斷絕了他們往來印度、錫蘭,甚至歐洲的貿易航線,假以時日,荷蘭東印度公司必然就此衰敗。說不定,我們還有機會將他們徹底逐出南洋地區。’

齊天看了看在坐的十幾位臣子,發現他們也是一副深以為然的神情,想是比較贊同潘其風的建議。驅逐了荷蘭人,那麼在這片廣大的區域裡,齊國的勢力必然就此獨大,隨著軍事和經濟實力的增長,以及人口規模的擴大,慢慢將該地區蠶食吞併,建立一個龐大的帝國,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諸位,當時我們發動這場戰爭的目標,不就是想與荷蘭人共同分享南洋利益,同時豎立我們齊國在該地區的強國地位,進而贏得一段長期穩定的和平發展環境。怎麼,如今覺得,戰場上佔了一點便宜,便準備該將我們戰前所確立的目標想稍稍提高一下

“王上,需知戰前計劃與實際形勢的發展,定然會存在一些偏差。”已養好傷的琉球艦隊提督羅汝成開口說道:“俺們在安汶、古邦兩地,先後殲滅荷蘭人二十餘艘戰船,攻佔據點六七處,不算土人的話,俘虜的荷蘭人就有兩千六百餘人。可以說已經重創了荷蘭東印度公司的實力,加之我們的破襲艦隊出沒於馬六甲海峽,斷絕了他們的部分貿易航線。再堅持打上個一兩年,必然可以將荷蘭人逼入絕境。那個時候,俺們提什麼條件,他們都得答應!’

在坐的幾位大臣和高階軍官聽了,均點頭稱是。十年前,我們那麼弱的實力,都跟荷蘭人耗了近三年。如今,我們實力遠超過去,而且透過先發制人,還取得了區域性戰場主動權。理應獲取更大的戰果,取得更好的談判條件,就是徹底驅逐荷蘭,稍稍努力一下,也不是不能做到的。

“打崩荷蘭東印度公司,是不難。”齊天笑了笑,然後說道“畢竟他們只是一個殖民公司,雖然有些他們本土政府的背景,但卻沒有得到荷蘭舉國上下的支援,所能動員的資源和人力非常有限。如此,自然無法抗衡我們舉國上下的,全民動員後的雷霆一擊。”

“不過,正因為它們是一家股份性質的殖民公司,是沒有政府投入的民間組織,所以,我們才不能過分地削弱它,甚至驅逐它。而東印度公司所在國家,荷蘭,諸位可能有所不知,在當今世上,它應該算是最為富庶,也是最為富有商業頭腦的國家。他們在歐洲的版圖很小,估計不足爪哇島一半大小,人口亦不超兩百萬,但他們的商業版圖卻是覆蓋了世界各地,建立了一個與其自身極不相符的世界帝國,更是這個時期唯一的全球海上霸主。

“王上,是擔心打痛了這個東印度公司,會引來荷蘭這個國家的事後報復”鴻臚寺卿蔣汝良問道。

“對於荷蘭這個國家會為國中一個殖民公司,而萬里迢迢跑來南洋來為其找回場子,我是一點都不擔心。”齊天聽到這個問題,不由笑了

“不說距離如此遙遠,他們的後勤補給難以供應。就算他們真的敢來,也不可能在我們面前佔得多少便宜。實際上,他們國家並不會為一個殖民公司而大動干戈。’

“荷蘭人的骨子裡刻著天生的商人秉性,這使得他們在不到五十年的時間裡,迅速積累起巨大的財富,並且憑藉著他們數量眾多的商船,稱霸了海洋。重商,是它崛起的重要因素,但恰恰也是這個國家未來最為致命的弱點之一。你們恐怕很難想象出,當這個國家正在與敵國處於戰爭狀態,而他們的商人卻會毫無顧忌地將所有戰爭物資轉賣給敵國,僅僅是因為,對方的給出的價格更高。’

“此舉,無異於資敵賣國行徑!”柏河樂沉聲說道:“想想十數個前,大明的晉商也有此舉,勾連建奴,資其壯大。此輩,皆該論死!若我齊國商賈之中,亦有此類行徑,定當族滅。’

“商賈之輩,除了政府鼓勵扶助,自然要嚴加監管,斷然不容有晉商、荷人之行徑發生。”齊天繼續說道:“但今日,我等討論如何應對荷蘭之事務,故,不做他論。

“王上,剛才敘說荷蘭強弱之處,是認為荷蘭相較於其他西洋之國,對齊國威脅性最小,而且也易於交往溝通”參謀部戰略司主事崔少川若有所思地問道。

“不錯,若是以後要選擇一個值得合作的西洋夥伴,沒有國家比荷蘭更為合適。”齊天點頭說道:“荷蘭重商,輕製造,加之國土不大,人口不豐。雖然海上實力微弱,但其商人本性,勢必慾壑難填,會壟斷更多地區、更多商品的貿易渠道。如此,必將引起其他西洋國家所嫉恨,紛爭難以避免,國力也隨之會被削弱。’

“但對我們而言,荷蘭本土暫且不論,就是以東印度公司規模和實力,他們就可輕易將我齊國所製造生產之商品運至南洋、印度、波斯等地區,甚至還可以運回歐洲銷售,並作為溝通我們與西洋之間的橋樑和紐帶。所以,我們需要荷蘭人的商業渠道,我們也需要他們冠絕全球的海上運輸能力,我們更需要他們制衡以後紛至沓來的西洋殖民勢力。因此,我們不能將東印度公司削弱太甚,更不能將之徹底驅逐出南洋地區。

17世紀,聯省共和國這個小小的國家,透過接納被歐洲其他國家驅逐的難民,逐漸變成了一個世界經濟超級大國。當然,為了確保自己的發展,還有其他幾個因素推動了這一宏偉目標的實現。

例如,西班牙、英格蘭和法蘭西之間的戰爭,讓這些國家無暇顧及這個比鄰的小國,這些戰爭還耗空了它們的財政,而且,西班牙的侵略也被迫暫時停了下來。但是,在荷蘭崛起為世界經濟霸主的過程中,最為關鍵的還是其經濟實力的迅速膨脹。

在這一過程中,荷蘭出色的宗教嚴格政策,推動了這一目標的實現。鑑於17世紀,整個歐洲都在忙於宗教戰爭、宗教迫害和狂熱的宗教活動,荷蘭奉行的嚴格政策顯得尤為突出。這個國家,幾乎是歐洲唯一沒有設定國教的地區,可以說絕無僅有的。

荷蘭就像一塊磁石,吸引著來自歐洲各國的大批宗教難民,來自西屬尼德蘭的基督教新教教徒,來自法國的基督教雨格諾派教徒,來自德意志的基督教路德派教徒,來自西班牙和葡萄牙的賽法迪猶太教教徒,來自東歐的德系猶太教教徒,以及來自英國的基督教貴格會教徒和清教徒。

當然,還有很多移民來荷蘭純粹是出於經濟目的。大約在1570年至1645年,很多歐洲城市因為戰爭,出現了經濟蕭條,而阿姆斯特丹的人口反而從三萬人上升到二十萬人;萊頓的人口從一萬五千人上升到七萬人;鹿特丹從七千人發展到四萬五千人。

總之,這些移民就像一臺巨大的發動機一樣,在短短半個世紀,讓荷蘭在世界經濟的各個領域佔據了支配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