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好生在大明存活,卻在你們漢洲船上亡命。你們這是害人呀!”崔少川沒好氣地說道。

“崔先生說的言不符實呀。”牛虎插嘴說道:“剛剛拋入海中的死者,甚至包括我們所有船上的移民,他們可都是在大明垂死待斃的眾多餓殍。若無我等將他們從大明轉運出來,說不定,他們早已死去多時了!”

“那……”崔少川是知道這些移民全都是大明北方的饑民,被牛虎這麼一搶白,卻也無法反駁,恨恨地說道:“那他們在大明,至少死後能葬入大明土地上。而不是,棄置於海中,死無葬身之地。”

“可俺們救活了大部分人。”齊大江沉聲說道:“以後,俺們還要來大明救更多的人,讓他們來俺們漢洲安居樂業。在大明,有太多活不下去的人。”

“你就如此肯定,這些人到了你們那個漢洲,就一定可以存活?”崔少川不屑地問道。一個荒僻大陸,料來沒什麼產出,多半是靠貿易和劫掠為生,那富的只能是少數人。

“船上眾多士兵和水手,你可隨意尋一人問問。來俺們漢洲的大明移民,是否可以存活,是否可以安居樂業。”齊大江說道:“他們或許比不得江南百姓的富足,但最起碼可以吃飽肚子,還有衣穿,有屋住。”

崔少川不經意地看了看甲板上的十幾個水手和陸戰隊士兵,見他們一副理應如此的表情,心理不由暗暗吃驚。要知道,在歷代王朝當中,有衣穿,有屋住,能吃飽,已然算是大治了。雖然不排除漢洲因為人少的緣故,但他們竟然能將不多的財力和物力投入到改善境內民眾生活水平方面,這說明,漢洲已不僅僅是一個單純的海盜勢力,而是在向一個政權,一個國家的方向邁進。

在新生島,崔少川見證了漢洲士兵強大的火器,將安南四千餘所謂精銳兵卒摧枯拉朽般盡數殲滅於島上,而且他們的舟船巨大,橫行海上,儼然還擁有不弱的武力。只是,他們距離大明太遠了,足足有上萬裡呀!

“崔先生,俺的四弟,也是俺們漢洲民政府的大總管,他曾說過,未來幾年,大明肯定是要亡了。”齊大江沉聲說道:“到時候,整個大明境內,必然處於一片混亂,各處兵馬彼此交戰衝殺,百姓也定會流離失所,死者不知凡幾。那個時候,大明是沒有一處淨土,沒有一處安生之地。俺們漢洲雖然建立在萬里之外的大陸上,但俺們與大明的漢人同一血脈,同一傳承,自然要承擔起挽救更多大明子民和大明文化的重任。”

“大明亡了,不過改朝換代而已,你一偏僻小國,還想再造神州?”崔少川反問道。

“神州陸沉,恐難以再造。”齊大江說道:“或許,俺們大明亡了,不是簡單的改朝換代,而是又出蒙元之事。”

“蒙元之事?”崔少川一怔,隨即嗤笑道:“我神州億萬民眾,即使大明亡了,何來胡人佔我華夏之土?”

“建奴。”齊大江硬著頭皮說道:“建奴屢次犯我北境,而且還幾番深入大明境內,說不定,韃子就會如同宋之金蒙一般,覆滅俺們大明江山。”

“建奴小丑,加上婦孺,也不過數十萬丁口,安敢佔我大明天下!”崔少川覺得齊大江之言,甚是荒謬。要說覆滅大明江山,倒不如提及那幾個北方肆虐數省的流寇要讓人信服一點。

每當王朝末年,都是如此一般流民蜂起,群雄逐鹿,就如同將眾多英雄放置於罐中養盅,廝殺到最後,總有一個領袖突出重圍,一統天下。就如蒙元末世,洪武掃滅群雄,最後北伐,一舉逐滅韃虜,重造漢人江山。

“若是數年後,真是建奴覆滅了大明天下,崔先生以為如何?”齊大江問道。

“建奴入主中原,那天下漢人定當共擊之!”崔少川朗聲說道:“堂堂華夏之地,豈能讓腥臊沾染?”

“數百年前,女真韃子佔了半個天下。之後的百多年,蒙元又沾染了俺們整個天下。”

“所以說,胡人無百年國運。”崔少川自信地說道:“奴酋雖然能逞兇一時,但最終會被我漢家男兒,趕出華夏之地。”

“萬一,胡人佔了俺們的江山,還破了無百年國運的魔咒,那該如何?”齊大江嘆了一口氣,將齊天的一句話說了出來:“雞蛋還是不要放在一個籃子裡。俺們漢人,俺們華夏子民,最好還是有更多的傳承,更多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