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這是你在巴達維亞買的宅子?”俞福坤看著眼前奢華無比的三進院子,頗為不適應。這宅邸瞧著,比以前登州水師參將地府邸還要富貴。

“南洋的大明商人宅邸皆是如此!”胡文進笑著說道,他在前面引著路,“在南洋,在巴達維亞,只要有些海上的手段和人脈,想發財,簡直太容易了。要俺說,如果不佔那漢洲,不弄許多移民,俺們所有人都能如此大富大貴,賺取幾輩子的財富!”

“咋的,這就想做一富家翁了?”俞福坤問道。

“呵……”胡文進輕笑一聲,“俺們把命都賣給了曹爺,怎能躲到這兒做富家翁?以後,俺們漢洲強大了,立國了,俺們只會更加富貴榮華!”

“老胡,你還沒被這花花世界迷了眼!”俞福坤坐在一張華貴的太師椅上,手輕輕的拍了拍扶手,“有了錢,這日子過得跟王爺一般!”

“那可不?”胡文進坐在了另一張太師椅上,“俺們勞心勞力十幾年,也就這兩年,俺才覺得自己過得像一個人!狗日的大明,真該亡了!”

“你說你這樣的日子才過得像一個人。那俺們漢洲那些人,豈不是過得像狗一樣?”俞福坤淡淡的說道。

“老俞,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胡文進不滿地問道。

“老胡呀,你可知道,曹爺在建業城住的房子還沒你這宅子一半大。就連齊天這娃子,雖然是民政府的大總管,可人家現在還和狗子住著一套磚房!”俞福坤輕輕的說道。

“嗯?”胡文進疑惑不解地看著俞福坤,不知道他說這個是何用意。

“老胡呀!”俞福坤又打量了一眼裝飾華麗的屋子,苦笑著搖搖頭,“你現在這般享受,可還曾想過漢洲現在的艱難。”

“俺……,俺知道漢洲現在艱難,但俺也在這裡努力使勁呀!”胡文進有些委屈地說道:“俺每天想盡辦法,給漢洲採買各種物資,蒐羅工匠、女人,還有水手。哪個月,不是往漢洲傳送七八船的人和物資!”

“你是漢洲的副統領,不該做這些嗎?”俞福坤說道:“齊天那娃子,今年才十七歲,整天在漢洲的幾個城鎮來回奔波著,不是工坊生產,就是農田水利,要麼就是定居點的修建。他何曾訴過苦?”

“這漢洲以後不就是傳給他的嘛!”胡文進嘀咕一聲。

“老胡,你也知道,這漢洲以後是傳給齊天的。”俞福坤正色地說道:“俺們現在如此地位,那是因為和曹爺十幾年的交情。齊天那娃子可跟俺們沒什麼交情,以後坐了曹爺的位子,俺們該如何自處?”

“……”胡文進一時間呆住了,“俺們以後該怎麼辦?”

“以後,俺不知道。”俞福坤說道:“現在嘛,你要收斂一點。瞧你這漂亮的宅邸,估計屋裡藏的女人也不少吧!……俺們是老交情,給你提個醒,你這般奢華享受,要讓漢洲的人知道了,未必能坦然接受!”

胡文進聽了,心裡也是一下子驚醒過來。是呀,漢洲艱苦,還在為填飽肚子穿好衣服,而在努力掙扎著,奮鬥著。自己是有些得意忘形了,也忽視了漢洲那些人的感受。

“老俞,俺過幾天就搬到貨棧住去。”

“人呢,要有自知之明。”俞福坤說道:“俺們自己有什麼本事,就去享什麼樣的福。”

俞福坤走後,胡文進在屋中枯坐良久,然後長嘆一聲,“憑啥能共患難,就不能共享福?……齊天這娃子,現在不過才十七歲,俺還有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