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人都管我叫顏顏。」

說話的小姑娘聲音嬌俏,在發現男孩在瑟瑟發抖的時候,剛開始端著的高傲變成了話癆的絮叨。

「你害怕的話就跟我說說話,我害怕的時候就很喜歡別人和我聊天。」

「我們很快就出去了,你不要害怕。」

她話好多。

沉溺在黑暗裡惶恐男孩兒一邊瑟瑟發抖,一邊非常中立客觀地做出了評價。

小姑娘強撐著說話壯膽,卻怎麼也的不到回應。

緊挨著不間斷的發抖,讓這個不過七歲的小姑娘也強撐不住害怕。

幽閉恐懼症達到了頂峰,小男孩黑暗的眼前已經出現了各樣光怪陸離的幻像,耳邊也生出了嗡嗡的幻聽。

死寂是恐懼最好的發酵品。

「你,」小男孩張嘴就是牙齒打磕巴的聲音,哆哆嗦嗦:「可以說說話嗎?」

「什麼都可以。」

他害怕極了唯一的真實聲音也消失,時不時就哆哆嗦嗦回個語氣詞。

打著磕巴的男孩兒,說話到沙啞的小姑娘。

有那道聲音的陪伴,光怪陸離的奇藝幻像組成了一個模糊小姑娘的影子,恐懼到了盡頭,似乎也就不再那麼可怕。

夢境的最後,是旋轉奔跑的光亮的世界。

忽然出現的人太過嘈雜,他聽不清小姑娘的聲音。

只是在混亂裡,遮眼的黑布被剮蹭掉落,在刺眼的陽光,生理性的淚水嘩啦啦流淌在男孩兒的臉上。

「顏顏!」有女人的聲音響起。

他睜開眼,在刺痛和淚水裡,看向那半張潔白的小臉。

……

身邊躺著個女人。

賀耀霖習慣性替女人拉好被子,坐起身下床。

坐在床邊,踩著拖鞋,適應了眼前的亮度。

什麼時候換掉遮光簾的?

婚房的裝修是黎夢妍一手操辦的,給她的時候是家徒四壁,換回來的時候是經典黑白灰的辦公樓。

賀耀霖記得自己當時還小小的失望了一下。

他本以為像黎夢妍那麼熱烈的人,會把家裡裝的熱鬧些,誰知道整個房子,都像極了臥室裡灰色厚重的遮光窗簾。

及格。

但機械流水。

皺起眉頭,賀耀霖彷彿又做了另一個夢。

床上女人的嚶嚀出聲,他恍然回過神,不是黎夢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