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明奇看著眼前因為嫉妒而臉頰扭曲的女人,沉默了下來。

第一次見到顏翊,他在滿是西方人面孔的酒吧裡,醉意洶洶地用中文哭訴著完全沒有人能聽懂的委屈,可憐巴巴的樣子很像妹妹小時候被人偷走最喜歡的小熊。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知道,黎夢妍似乎奪走了顏翊一件非常重要的東西,可他不管怎樣追問,都得不到明確的答案。

每每追問到此,問題就陷入了僵局,顏翊寧可大發脾氣也不願意直說。

錢明奇換了個問題。

「你會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不可能。」

顏翊的拒絕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桌旁的綠植被一陣風帶動,陌生的男女經過桌子,話題戛然而止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各自把玩著手上的東西,掩飾當下的尷尬。

這不是錢明奇第一次被拒絕。

相反這樣的場景在之前的幾年裡頻繁地出現,熟悉到他現在已經分不清,被拒絕之後是不是應該有什麼動盪的反應?

從憤怒的情緒裡突然轉變到這樣曖昧的話題,儘管拒絕地不假思索,顏翊的心裡仍然不免漏了一拍心跳。

只有在錢明奇面前,她才這樣被堅定的選擇。

不是因為她所扮演出來的角色,而是因為真實的她,完完全全徹徹底底不加一點虛假的自己。

客人經過的時候或許是碰到了葉子,這時候才搖搖晃晃地突然掉下來,落在顏翊的頭髮上,這一片葉子讓她龐然大怒。

顏翊的臉上迅速染上了一絲不滿的神色。

「你為什麼要說這樣的話,我不是跟你說過以後都不要再提了嗎?」

她深愛賀耀霖這麼多年,她是要嫁給賀耀霖做賀太太的人,又怎麼能因為錢明奇的話有一絲猶豫呢?

不管是以哪種形式阻礙這個目標達成的人,都是她的敵人。

錢明奇臉上不動聲色,笑了笑說:「那是我忘記了。」

顏翊臉上的神色稍稍好看了些,張口正準備說些什麼緩和氣氛。

錢明奇的話鋒,緊接著問,不復以往的隨意,語氣裡有一絲鄭重:「你真的有那麼愛賀耀霖嗎?」

「當然。」同樣是經過無數次心理暗示之後的不假思索,顏翊抬起頭看向他,「你這是什麼意思?」

錢明奇看著顏翊經不得一點質疑的樣子,若有所思。

他知道事實的真相就像醉酒後的胡話那樣,還有另外一種解釋。可他也明白現在的顏翊給自己畫了個圈套,什麼也聽不進去。

可自欺欺人的不僅僅是顏翊,也有他自己。

他一直在拖,一直在等。

只要顏翊還沒有真正地嫁給賀耀霖,他就還有機會,不願意死心。

可現在,他突然間有些恍然,自己真的能等到顏翊回頭嗎?

錢明奇在顏翊面前總是一副死纏爛打、插科打諢、油鹽不進的樣子,今天這麼沉穩的樣,還有若有若無的鄭重其事。

讓顏翊有些心慌,這讓她嗅到一絲危險。

莫名其妙的情緒被顏翊壓抑在心底,不給一絲細想喘息的機會,她迫切地需要進行下一個話題,逃避心裡毫無意義的慌亂。

「你到底幫不幫?」

在沉默中,一杯咖啡漸漸見底。

在顏翊想要壓制的慌亂,隨著沉默越發囂張的時候,錢明奇似乎想明白了一些東西,他抬起頭,盯著顏翊。

「好,我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