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陽光正好,柔柔探進屋來,照在陸凝雪的身上。

她從跟黑衣叔叔一起飛的夢裡轉醒,懶懶的翻了個身,覺得榻上軟軟,沒睜眼,還想繼續做那個橘子水味道的夢,卻被身上的痛感刺醒了過來。

陸凝雪猛的起身查探,發現原來那一切並不是夢。

她望著榻中那抹刺眼的猩紅,不由悲慼。

這就是她不想認的命吧?

她重生的這一輩子,也就這樣了吧……

陸凝雪心裡空嘮嘮的。

“姑娘,”婢女從門外端著洗漱的盆進來,不小心看到榻上的顏色,不由得喜上眉梢,連語調都變的不一樣了:“請姑娘洗漱更衣,聖尊在偏殿等著姑娘呢!”

小婢女言語間,忍不住多瞅了幾眼那榻,便開始浮想聯翩,不知不覺便紅上了耳根。

陸凝雪卻只是輕輕哦了聲,雙眼空洞,木木納納起了身。

婢女利索的幫陸凝雪洗漱、更衣,很快就帶著陸凝雪來到了偏殿。

她們來時,聖尊正戴著雕花面具,端坐殿中和幾位大人議事。他無意抬眼間,遠遠瞧見身著淺粉紗衣的陸凝雪款款而來,感嘆確是佳人一枚,忽然想起此佳人已與自己有過肌膚之親了,心尖不由一頓,隨即回神,對著幾位大人們揮了揮手,只道剩餘的事待日後再議,便叫大家退了下去。

轉而,他一雙幽深的星目望向已等在殿外的陸凝雪,抬手朝她示意道:“來。”

陸凝雪低頭,乖順的走了過去。

“坐。”聖尊的嗓音低沉渾厚,只簡簡單單一個字,也透著濃濃的尊者霸氣。

陸凝雪很聽話,安安靜靜的就在聖尊身側坐了下來。

聖尊傾身向她,在耳側輕聲道:“本座會對你好,從今往後就安心留下來。”

陸凝雪聞言抬眼,正對上面具下那雙幽暗深沉的眸子,不由怔楞。

聖尊摘下面具,露出那張叫人望聞生畏的臉。他低眸靠近,兩片沒有溫度的唇瓣輕輕點上了陸凝雪的唇。

陸凝雪內心分陰很牴觸,身體卻沒有任何回絕的動作。

她周身死寂的氣息,令聖尊心頭一涼。

“雪兒你……”聖尊微微皺眉,陸凝雪的一切神態他都看在了眼裡。

他要了她是因為真心喜歡,他給過她時間,可她卻總想著逃離。

也許此刻在她心裡,他已經成了塵世俗人,成了那種隨意買賣、踐踏奴隸的惡霸……

罷了,反正民間對他的傳言也從來不是什麼大善之神。

來日方長!

想到這裡,聖尊深深嘆了口氣,鬆開了鉗制著陸凝雪的手,沉聲道:“陪本座用膳吧。”

意料之內,陸凝雪恭敬的伺候聖尊用了餐,她自己是一口沒吃。這是她的職責,一個被買來的下人的職責。

一直如此相處,倒也還算相安無事,主子有主子的威嚴,奴才有奴才的本分。

將近一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這些天聖尊幾乎天天都在石室修煉,他所修習的是曾經不屑的駐顏之術。當初覺得麻煩,並未在意過自己的容顏如何,可自從陸凝雪住進來後,他便沒有一刻不想要恢復容貌,讓雪兒不再害怕他的臉。

懷著對未來的期待,他凝神運氣,忽略了由心田湧出的劇痛。這就是術法帶來的副作用,修煉者每進階一次,便要承受錐心蝕骨的痛感。

“小雪兒,待我的面目不再猙獰,你可會接受我?”聖尊喃喃,隨之啐出一口血來。

於身經百戰的聖尊而言,承受這些痛楚並不算什麼。

在他看來,他與雪兒之間的隔閡只是一張臉皮的距離,因為他除了這張可怖的臉之外,哪裡都比那一株翠竹強。

對於身份地位,聖尊一向是自信的,他確信只要他恢復了容顏,陸凝雪定會對他轉變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