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輕揉了好一會兒,見方淮胥從始至終都是微蹙著眉,愣是沒發出半點聲音。

想必是痛習慣了,才會這般吧。

沈言輕心裡想著,手上的勁不禁軟了幾分,邊揉著邊不停問他,“還好吧?”

方淮胥只低低地應著嗯,一雙眼看著她,已不再是初識那般了,現如今這裡頭流淌著的,是初春融化的雪水,涼意與暖意交織。

待揉完了,沈言輕又千叮嚀萬囑咐,才送他出了房間。

他走出去兩步,又站住了,轉回身來看著她,鄭重其事地道了句,“多謝,言輕。”

直至他消失不見,沈言輕方將門關上,回到床上去。

都說日久見人心,雖之前沈言輕對方淮胥有些不滿的地方,在意他的過於殘忍,但她也知道,從另一方面出發,他並未做錯。

他從前替太子做事,劍上所染鮮血自然不少,想必到了林府還少了許多,所以對於殺人已是麻木。

上次他能聽自己的,沈言輕的確有些意外,說起來,經過這些時日的相處,她覺得二人的距離似乎已是越拉越近,那根緊繃的弦已然鬆了。

這樣想著,沈言輕便進入了夢鄉。

這次,她夢見自己和一個男人在無邊無際的油菜花田裡,男人喚著她,“言輕,言輕,隨我走吧。”

她瞧不清他的臉,卻只覺英俊非凡,還未回話,男人便又連連呼喚著她的名字。

但是畫面一轉,周遭變成了一片火海,男人舉著火把回過頭來,竟變成了忽木哲的臉。

“你說要隨我回漠北的,你忘了嗎?”

沈言輕瞬間驚醒。

天吶,噩夢,簡直是噩夢。

但是緊接著,沈言輕便發現自己不對勁,不僅身上沒力氣,連頭腦都有些昏昏沉沉,想必是因為昨夜吹多了涼風,導致她中招了。

她身體一向康健,生病的次數屈指可數,這次難得倒下。

因得生病的緣故,沈言輕不過睜了睜眼,沒過多久便又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便見幾人正在眼前看著她。

林知寒坐在她的床邊,十分擔憂的樣子,“言輕,你病了。”

秋霜笑道:“你總算是醒了,可把我們擔心壞了。”

琨玉也道:“小姐都擔心壞了,寶珠正看著藥,待會喝下睡一覺,待燒退了便好了。”

沈言輕難受得很,只含笑看著她們,十分艱難地道,“勞你們掛念。”

林知寒將手覆在她的手上,“快點好起來吧,言輕。”

接下來的一切沈言輕便不得而知了,只覺迷迷糊糊之間,有人將她扶坐起來,又有人柔聲喚著她,“言輕張嘴,喝了藥便好了,言輕乖。”

沈言輕的意識一時有些恍惚,好像在久遠的過去,也有人這麼哄著自己,“乖,不要出聲,很快便過去了。”

她鬆了嘴,登時便有藥送了進來,誰知實在過於苦澀難聞,沈言輕下意識地傾身將藥吐了,又有人趕緊趕緊拿帕子為她擦臉。

只聽得一人突然道:“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