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震天聞言也是沉默了片刻,良久,竟跟劉大炮要了一根雪茄,點著後抽了一會兒後才道:“只怕是,又要起爭端了啊。”

“我師父是徐圖派?”

“當年師兄是國姓爺的侍衛長,就是國姓爺派去廈門接前線將士家眷赴臺的將領,國姓爺死後,他在灣灣就成了國姓爺留下的這一脈徐圖派之黨魁,自延平郡王繼位之後就一直都深受排擠,這才不得不化名為陳近南,在內地建立天地會,以示,他們徐圖派並非貪生怕死,反清復明之決心,這,就是咱們天地會的歷史。”

劉大炮不由得由衷地感嘆一聲:“可惜了國姓爺的一世英名啊!”

“此前島內鬥爭鬥而不破,那也是因為反攻無望,所有人不管是什麼派系都不得不暫在這灣灣容身,可是眼下福建水師遭受重創,反攻廈門的時機已至,只怕是,又要起妖風了。”

“廟小妖風大,水淺王八多,恐怕他們不止是想要反攻廈門,說不得還有人打著放棄灣灣的主意吧,延平郡王本人呢?當年之事他應該也算半推半就,頗有些強迫他起兵的意思,事到如今,他到底是徐圖派,還是玉石俱焚派?”

“不知道,不過延平郡王威望上畢竟不比國姓爺啊,有的時候,他是什麼派也並不完全取決於他自己本人如何作想,更要看下面的弟兄們是什麼派,哪一派人多,哪一派勢眾。”

“所以說此時這馮錫範想要讓周黃二人叛而復降,也是為了藉助這兩人的威望整合死戰派,以此來壓住師父一頭嘍?而既然我師父在內地建立了這天地會,不用想,這刺殺施琅的任務其實一直就在我師父的身上對吧,我師父這麼多年都沒做成之事,若是被這馮錫範輕而易舉的做成,想來,我師父的臉上也未必有光吧。”

“恐怕……還真是如此,不過這兩件事本來也對大局有利,若是當真能成的話,以師兄的人品,想來定然也不會阻攔於你。”

劉大炮聞言不由惱火地道:“這算是哪門子的大局啊!康熙眼看著就要撤藩了,三藩必然齊反,到時候廈門哪裡還用得著打?耿精忠他得畢恭畢敬的把咱們請到廈門去!現在搞這麼多的事情,這不是上趕著要把養寇自重的藉口送給那耿精忠和尚可喜麼?”

雷震天聞言,自然又是一陣皺眉。

“韃子皇帝雖說是有撤藩之意,但什麼時候撤藩,怎麼撤藩目前來看尚是未知之數,況且如何就能認定撤藩之後這三藩必反呢?要說吳三桂可能會反,我倒是信的,但這尚可喜和耿精忠,只怕是未必就會有這樣的膽子,眼下這千載難逢的機會,難道就要因為這未知之事兒錯過麼?”

“師叔,你信我,三藩必反。”

“師叔當然信你,可你要延平郡王與島上無數的弟兄憑什麼信你呢?”

“劉秉權和金光祖都開始聯名舉薦我了,我聽說那金光祖此次沒來潮州是因為他去廣西找孫延齡去了,這分明就是在給自己留後路了,這說明連他們倆都相信三藩必反了啊。”

雷震天皺眉半天,問出了一個與前些時日康熙面對孝莊時一模一樣的問題:“他倆一個廣東巡撫一個兩廣總督,你立功,他們舉薦你,有什麼問題?這和三藩造反又有什麼關係?”

劉大炮自然是也只得和孝莊一樣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豬隊友帶不動啊。

不止是雷震天,此時聽他這麼一說,與馮錫範這麼一見,他對這天地會背後的延平王府都已經是失望透頂了。

既然,現在這灣灣鄭氏中佔據主流的,已經不再是當年追隨鄭成功的那一幫仁人志士,而是一幫嘴上說得好聽,但實際上卻全都是一幫蟲豸的傢伙,這所謂反清復明的大業,恐怕註定已是鏡花水月。

三藩亂與不亂,跟這幫鼠目寸光之輩一起,恐怕都沒有成事的機會。

哎~

要不然……還是算了吧。

劉大炮想了一下,想去海外隱居生活,其實也不一定就要揍鄭家的路子麼,那個何鐵手與他的師父不也是在海外生活著麼?

自己完全可以去投奔何鐵手啊。

沒錯,這裡太危險了,那馮錫範與鄭克爽來潮州搞事,搞不好會把自己給暴露了也說不定,甚至於這幫所謂的死硬派搞不好會為了打擊師父所代表的徐圖派,故意暴露自己也說不定。

那個馮錫範居然還敢威脅說要殺自己全家?刨自己祖墳?

雖然他是一個穿越者,自己的全家自己絕大部分都不認識,自家的祖墳在哪更是不知道,但是,他還是想弄死這個馮錫範。

就當是……自己送給陳近南這個便宜師父的臨別禮物吧。

這麼一想,劉大炮的心裡舒服多了。

只是,自己如何在確保自己安全的前提之下撂挑子,順手在坑死這馮錫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