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結賬。”

“好嘞客官,吃好了?”

“吃好了,菜做得不錯。”

“您兩位一共是吃了一盤小蔥煎豆腐,一盤小釀雞肉丸子,一份紅燒茄子,和一壺汾酒, 一共是六兩三錢銀,給您抹個零收六兩,也收鷹洋和荷蘭盾,您怎麼付賬?”

于成龍聞言一愣,詫異道:“一葷兩素三盤小菜加這一小壺的汾酒,就要收我六兩銀子?小二, 你不會是看我是外地人,就拿我當肥羊宰吧。”

“爺,您是第一天來澄海城吧。”

“怎麼, 你還真要欺負我?京城的物價也沒這麼貴啊。”

“哪敢啊爺,我們真不是黑店,但這澄海的物價,就這樣,這城中往來的商賈雲集,且幾乎都是大商人,這一來二去的,這客棧,酒樓的價格就給推上來了,您嫌貴,我們還嫌貴呢,不過這澄海城內所有的浴池、酒樓、客棧、青樓等地都是特許經營,店面只租不賣,每天這樓裡一開門,我們掌櫃的睜開眼睛就先欠衙門一百兩的租子錢,不賣得貴一些, 我們這生意根本賺不著錢。”

“原來如此,這錢收得可是夠多的,這是哪個衙門收的錢?是這潮州的知府衙門?還是總管衙門?”

“瞧您這話說的,總管衙門的劉中堂以前不也是咱潮州的太守麼,誰收的還不都一樣麼。”

“荒謬!劉中堂既已卸下知府之位,自不該再問及民政,若這銀子是總管衙門所收,豈不是濫用職權麼?”

“這……敢問您是……”

這年頭能在酒樓跑堂的都是人精,這小二見於成龍雖然衣著簡樸,點菜也頗為寒酸,但卻是器宇軒昂,一身正氣,頗有些不怒自威的氣勢,倒要叫他不敢怠慢。

“你先不用管我是誰,今日你與我說出個所以然來,六兩銀子我自然會給你,吃飯付錢,天經地義,但你若是說不明白, 我就只能當你是存心宰我這個肥羊了,卻是一定要帶你去潮州府上走上一遭,不但要封你的鋪子, 關你的掌櫃,就連你,只怕是要免不得一頓毒打。”

小二見狀苦笑不已,道:“我算是看出來了,爺您不是普通人,您問,有什麼我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

于成龍也笑了,伸手示意道:“坐,我就想知道,你說的這個租金,到底是潮州總管衙門所收,還是潮州知府衙門所收。”

“都不是,是澄海新城規劃建設管理委員會所收,一般就叫城管。”

“城管?這是哪一級的衙門,我大清官制之中,有這樣的衙門麼?”

“哪一級的衙門都不是,這個委員會是當初建設潮州城時,上頭來的欽差大臣韋都統幫忙組建的,韋都統回京之後,這個委員會就教給他娘了。”

“韋都統的……娘?”

“對,他娘韋春花,在城裡自己開了四家妓院,又管理著城中大大小小,所有的青樓酒肆,以及一切休閒娛樂的場所,城中只要是做這些生意的,都得給她交錢。”

“荒唐!簡直荒唐!就是韋都統本人也沒有權力管這潮州府的事物,他娘又憑什麼收你們的錢?”

“沒辦法啊,韋都統與這劉中堂乃是莫逆之交,關係好著呢,據說這劉中堂待這韋夫人就和待自己的親孃一樣好,誰又敢不給呢?”

“怎麼,劉中堂在潮州,已經隻手遮天了麼?巡撫劉秉權,總督金光祖,總兵郝多,竟然都管他不得麼?”

“爺您這話說的就不對了,劉中堂在咱潮州哪裡是隻手遮天,他本人就是這潮州府的天,他的話,那就是天條,您剛才說的這幾位,別人我不知道,郝多那韃子被劉中堂當眾訓斥過好幾次了,當著他的面殺他的兵,他一點脾氣都沒有。”

“此事,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