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尚和薩克森當地政權的第一次基礎並不是十分“令人愉悅”的體驗。

根據對方所透露出的情報來看,薩克森本地目前正處於一種令人絕望的混亂之中。而且這種混亂看起來似乎完全沒有可以憑藉薩克森固有的社會機制,自行消弭的可能性。

薩克森所遭遇的襲擊和紐薩爾類似但並不完全一樣。薩克森的遇襲和紐薩爾最大的區別就在於結果——以薩克森公爵為首,一直到二十七位男爵為止,整個薩克森所有的中高階貴族在襲擊的第一波尚未結束前就已經全部死亡。

薩克森上所發生的襲擊具有非常明確的目標性,穿著蒸汽騎士裝甲的教會教士們首先殺死了所有的中高階貴族,然後開始屠殺管制團隊中的其他成員。從總督府到內政局,從警察署到皇家郵局,他們的行動彷佛早就經過了詳盡的設計。從襲擊開始,到大部分教士被緊急回援的衛戍海軍用艦炮炸成碎片為止,薩克森上幾乎所有的行政管理體系全部崩潰。平民死傷無數,大量礦場和裝置遭到破壞。

更要命的是,薩克森的六個巨型糧食儲備倉庫遭到了惡意縱火。原本憑藉這六個糧食倉裡的儲備,活下來的四千六百萬薩克森人至少能夠保證8個月的糧食供應不中斷。如果他們能夠採取類似紐薩爾一樣的嚴格管控和配給制度,那糧食供應則能夠保證大約12個月。

而薩克森的局面是……所有政府系統機關全面崩潰。

衛戍艦隊的水兵們雖然消滅了敵人,但卻根本沒有辦法應對這樣的局面——他們沒有補給,沒有明確的命令,沒有食物,沒有醫療能力……什麼都沒有。

按照習慣,薩克森衛戍艦隊做出了“向紐薩爾求援”的決定,由於紅衣郵差和他們的穿梭艦幾乎全部被摧毀,執行任務的就變成了薩克森衛戍艦隊的大型巡洋艦。

然而,他們從來沒有成功抵達過紐薩爾,在常規躍遷點上,負責送信的衛戍艦隊遭到了帝國皇家近衛艦隊的埋伏。他們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被數條帝國主力艦齊射摧毀。

損失了三條大型巡洋艦後,薩克森衛戍艦隊內部爆發出了嚴重的內亂。一部分水兵失去了再次出發尋求幫助的膽量,而另一部分則堅持至少應該把訊息送到奧林。雙方的爭執逐漸上升到了語言攻擊甚至推搡的地步。

而在飢餓和恐慌的推動下,薩克森衛戍艦隊終於在襲擊的兩週後徹底崩潰。艦隊司令官和艦隊的參謀長在會議室內發生了火併。艦隊司令一槍崩碎了參謀長的下巴,而自己則被忠誠於參謀長的其他中級軍官打成了馬蜂窩。

火併迅速在薩克森衛戍艦隊的旗艦上展開,幾乎每一個緊張計程車兵都在用一切手段襲擊自己的昔日同伴。一場持續了半個小時的自相殘殺後,司令派和參謀派的人馬分別撤出了艦船,然後開始重新整備力量準備重新決戰。

食物是有限的,補給及及可危,槍支幾乎沒有,但艦船上的火炮和基地裡的炮彈卻多到令人髮指的地步。為了獲取對方手裡的糧食和其他補給,為了為自己的長官(司令官閣下或者參謀長閣下)報仇,一場集中在薩克森首府雷德斯頓附近的大規模廝殺開始了。

無論是海軍士兵,亦或者是為了活下去而加入他們的平民,手上都缺乏足夠的輕武器。一開始還有一些軍官的手槍可以集中起來發揮作用,但隨著交戰時間持續,這些沒有了彈藥,而且還因為缺乏養護逐漸鏽死的輕武器逐漸成為了沒用的廢鐵。

沒有了輕武器,但廝殺卻不能停。那些已經快餓瘋了的水兵們開始不停的逼迫他們所“徵召”入伍的貧民成為他們的炮灰。每個人在出發作戰之前,都會被強行注射一種藥劑——這種藥劑是他們從帝國陸軍的戰備倉庫裡找到的。

注射了這種藥劑的人會變成嗜血的怪物,他們不需要吃飯,哪怕連續餓了六七天,也能夠突然迸發出難以置信的力氣。

這些藥劑成了支援雙方繼續作戰下去的主要動力,而沒有使用藥劑的人想要填飽肚子……那就只能不擇手段。

比如吃敵人的屍體。

對於上陣作戰計程車兵們來說,殺死對方已經不光是為了消滅敵人這麼簡單了。他們的目標是將對方變成食物,或者徹底死去不必再被飢餓和戰友飢腸轆轆的視線所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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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杜尚接觸的人,是這次肉搏戰的勝利者一方。根據對方的說法,他曾經是薩克森衛戍艦隊驅逐艦的輪機長,並且還是司令官先生忠誠的部下。

說著這話的時候,這位輪機長先生手裡還拎著一條被砸斷後硬生生撕扯下來的人腿。

杜尚靜靜聽完了輪機長的所有講述,然後請隨隊的紅衣郵差過來重新詢問了幾遍問題。等到紅衣郵差給出“他說的都是實話,沒有更多詢問價值”的眼神後,杜尚點了點頭,開始了發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