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爾巴哈跑了。

嚴格的來說,費爾巴哈從一開始就沒有和教會的人們一起行動,他以“我需要指揮其他的高階經理開拓登陸場”為由,帶著自己手下的人離開了教會的駐地。

而最讓古鐵雷斯生氣的,則是另一個訊息。

“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古鐵雷斯大主教暴怒的拍著自己的蒸汽騎士胸甲,“二十七個人,連一個被打暈了的女人都看不住?!”

“冕下,費爾巴哈董事是拿著您的手諭來的。”兩位主教低頭說道,“上面有您的印鑑,要求提走安德羅妮女士……”

“他只帶走了安德羅妮?”事到如今,再暴怒也是白費。古鐵雷斯強忍住了狂怒的心態,轉而問道,“其他的俘虜呢?”

“其他人都還在。”瘦主教說道,“董事只帶走了安德羅妮女士。”

遣走了幾位主教,古鐵雷斯陰著臉坐了回去。毫無疑問,費爾巴哈的行動是有預謀的。無論是抓捕安德羅妮,還是將她交到自己手上,又或者是現在這樣再把人騙走……從始至終,費爾巴哈的行動就和“合作”沒有什麼關係。

這位看起來痴肥且低能的董事,一直都有著自己的打算。

那位杜桑德勳爵,雖然平時不怎麼來教堂,但只要會來到教堂,那就必然是和杜尚以及安德羅妮一起出席。

他非常看重家庭。這是古鐵雷斯對於杜桑德的第一印象。他工作認真,對人親切,而面對拖沓犯錯的殖民地官員,杜桑德則暴怒的彷佛被佃戶拖欠租金的老地主。

這是一個極其重視家庭,而且很不好湖弄——或者說對於“政治”並不是很在乎的人。這位勳爵先生在掌管紐薩爾艾卡之前,就擺出了一副橫衝直撞的姿態。而在皇帝下達了淨化令之後……他的橫衝直撞恐怕就會更直接。

如果安德羅妮有什麼意外,古鐵雷斯相信這位勳爵會直接讓整個紐薩爾變成徹頭徹尾的屠宰場——這可不符合他的目標。

古鐵雷斯堅信教會的核心價值,皇帝陛下當然是至高無上的,但……現在坐在奧林皇城裡的那位,並不是真正的皇帝陛下。

按照教會經典和教義,人出生在這個世界上就是要透過受苦來償還神明創造人類的“辛勞”的。但由於“神愛世人”,所以他為人類派出了自己最疼愛的兒子,而這個“神子”成為了帝國皇室。

神明透過皇帝來統治、保護和指引全人類。

而古鐵雷斯對於教會的核心價值並無太大意見,他只是有一些屬於自己的獨特理解。

皇帝的職責是統治、保護和指引全人類。那麼,對自己的子民下達淨化令的自然就不是一位合格的皇帝。

人世間已經充滿了苦痛,而神最疼愛的兒子並未改變這一現狀。但是神明是不會錯的,那麼出錯的就只可能是神的兒子——或許皇室從根子上就是一個不應該存在的東西。

神將自己最愛的兒子送到人間,和其他人一起體驗世間苦痛,這更像是一種神學性的,象徵性的舉動。透過將神子送入人群,與普通人一起承擔苦難,神赦免了人類原本應當償還給自己的“債務”。而獲得了赦免的人們應該做的事情不再是飽嘗苦痛,反而應當放下包袱,自由的,愉快的生活下去。從而感激神明的赦免才對。

這樣的神學觀念不能說是驚世駭俗,只能說是“離經叛道”了。而古鐵雷斯對於自己的神學觀念會為自己帶來多大的麻煩也心知肚明。於是,他選擇了更加“安全”的處理方式——除了向那些自己信得過的,絕對不會告密的同心轉述過自己的神學觀點以外,他從來沒有向任何一個人透露過自己的想法。

在用自己的拳頭砸穿了老師的腦袋之後,古鐵雷斯決定將自己的神學觀點轉為實際踐行的理念。他認為,教會的意義應該是為所有人帶來更好的生活,而不是一味的歌頌皇室。而想要在紐薩爾上實行自己的想法,首先,他需要獲得杜桑德的首肯。

沉默良久之後,古鐵雷斯叫來了自己的親信。

“我需要你去找到杜桑德,然後將我的信件交給他。”古鐵雷斯對自己的好朋友,也是懷有同樣神學理念的助祭叮囑道,“無論對方如何侮辱你,都不要動氣。你必須告訴他,他的母親被費爾巴哈綁架了,而我們正在努力尋找並且解救議長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