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階經理們對於皇帝陛下的震怒感同身受,但卻對仁愛的部分稍微有些難以體會。畢竟殺到一半突然停手,而且還要準備撤離——這是非常困難的。畢竟那些已經殺紅了眼的大鬍子教士們現在根本收攏不起來,想要建立安全的降落場,就只能靠他們和他們手中的督礦隊。

督礦隊本身發揮著重要的震懾戰俘的作用。為了保證督礦隊能夠安全撤離,這幾位高階經理毫不猶豫的下達了將所有戰俘都趕入礦山,隨後炸燬礦道入口的策略。

反正等幾年之後,所有的紐薩爾人都被餓死之後——這些礦坑重新挖開還是能夠繼續使用的。

但他們卻死活都沒想明白,為什麼這些從來沒有上過戰場的毛頭小子們,居然能把督礦隊打成這個樣子——四百人的督礦隊,竟然被幾十人死死壓著,連頭都抬不起來!

杜桑德遊走在防禦陣地之間,不停的鼓勵著武裝保安們繼續堅持,並且給他們帶來了一些彈藥和食物補給。

無論是武裝保安,還是那兩臺坦克,又或者是匆匆趕來支援的蒸汽騎士……杜桑德手下所有的力量都是按照臨時作戰的模式準備的武器彈藥和生活補給。

所謂的“臨時作戰模式”,其實就是每人攜帶一個大約能裝兩品脫左右的水壺。裡面裝著一些兌了白糖和鹽的水而已。沒有換洗衣物,沒有槍支維護套裝,甚至沒有什麼能夠把手上的血漬洗乾淨的東西。

杜桑德壓根就沒想著還需要為武裝保安們準備什麼額外的裝備,畢竟他確實不懂這個。而老會計也沒有想到這個,倒不是因為他忘了。

老會計在心底裡認為,這次的行動根本就不具備“長期”的可能性。以武裝保安們的訓練程度和武裝水平推算……所有人恐怕都會在半天左右陣亡,就連他自己和杜桑德也逃不掉。

那不就更沒有必要多帶東西了?

結果……事情的進展有些出人意料。現在,影響武裝保安們戰鬥力的除了敵人以外,居然還有身上已經快乾涸了的血痂。

浸潤了衣物的血液在被風吹乾之後變得又硬又扎人,原本柔軟的毛衣和棉襯衫紛紛變成了扎人的尖刺。只要動作稍大一些,身上的面板就能直接被扎破。

儘管能夠忍耐,但這樣的影響卻是實實在在存在的——武裝保安們抬起槍口的速度和精準度都會受到影響,重新縮回掩體之後的動作也會變得有些猶豫。

這樣的不利因素是確確實實存在著的。杜桑德看著有些著急,但是……除了利用自己十四歲的身高,給那些勇敢的武裝保安們送彈藥和收集起來的水壺以外,杜桑德實在是再幫不上什麼其他的忙了。

他只是一個穿越到帝國十四年的年輕人,不是能夠舉手投足毀天滅地的玄幻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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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理,不能再打下去了……我建議咱們先往後撤一點,讓開一條路。”又組織了一次攻擊之後,督礦隊的隊長壯起膽子,對著氣急敗壞的礦業聯合體經理說道,“繼續打下去,我們的人都折光了也未必清的出來這個廣場。”

“這是公司的命令!”經理急眼了,他們圍住了督礦隊的隊長怒斥道,“怎麼能半途而廢?已經死了這麼多人,命令執行不了,這個責任誰都承擔不起!”

“沒有必要為了這麼些人搞強攻。”督礦隊隊長解釋道,“我們可以放開一條道路,如果他們能自己退走當然最好——反正任務目的也達到了。如果他們不願意退,明天登陸艦著陸的時候,光靠著陸艙也能壓死他們。”

督礦隊隊長並不知道攻佔並且建立登陸場的目的是要儘快撤走教士們,而這些聯合礦業的經理則壓根不懂“建立登陸場”都需要具備什麼條件。

也許確實可以考慮用登陸艦“創”死他們?

於是雙方一拍即合,丟下了兩百多具屍體後,礦業聯合體的督礦隊撤出了掩體。

看著逐漸遠去的敵人,武裝保安們先是難以置信的看了看彼此,然後興高采烈的擁抱在了一起——就是擁抱在一起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有些呲牙咧嘴。

他們掏出了自己珍藏在懷裡的紅旗,用盡全力在半空中揮舞了起來。

自己的血和戰友的血一起融在了旗上之後,這些旗幟看起來……紅的格外驚心動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