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楚析道:“在下常年在川陽經商,兩國起戰事之後,在下多年不曾回來了。”

肖寒道:“不知柳先生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柳楚析道:“在下本在祥州弟弟府上小住,他說女兒阿鑫聽聞好友武婧兒小姐,哦,也就是少夫人受傷,阿鑫在家頗為擔心,可是她又不便親自前來探望,恰好在下有事要來京城,便委託在下前來代為探望,這不,我辦完事就趕緊來了,回去也好向我那侄女有個交代。”

肖寒道:“原來如此,婧兒她的確受傷,只是這兩日已有好轉,有勞柳將軍和阿鑫小姐掛念了。”

柳楚析問:“不知少夫人傷勢如何?”

肖寒苦笑一聲,道:“也許你們已經聽說了,孩子沒了,腹部劃傷,傷口縫合後癒合還不錯,如今已經能夠坐起來了,吃飯也比前兩日好些,只需靜養即可。”

柳楚析道:“不知在下是否可以替我兄弟和侄女探望一下少夫人?”

肖寒爽快地道:“既如此,先生便請隨我來吧。”

二人來到臥房前停下,肖寒先行進去,將柳楚析的身份和希望面見探視的請求告知婧兒,婧兒點頭同意,肖寒將她扶起半坐在床上,這才將柳楚析引了進來。

當柳楚析走進臥房,看到婧兒第一眼的時候,他怔住了,距離上回見婧兒,還在十六年前,那個曾經襁褓中的嬰兒,如今已是青春美貌的大姑娘了,那彎彎的柳葉眉,大大的杏眼,那唇邊微微挑起的矜持淺笑,雖在病中,卻依舊無法掩飾的高雅氣質,都像極了十五六歲時的苗玥。恍惚間,彷彿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川陽街頭的那次邂逅……

為了那瞬間擦肩而過的回眸,他堅定地返身,追上她的腳步,故作問路,與她搭話相識,這便是他與她的第一次交談,儘管只有簡短的兩句話。

隨後他跟著苗玥走了一路,直到她回到苗府,自此,他開始屢屢創造“偶遇”,見面多了,說話多了,從此二人墜入愛河,一發而不可收……

望著他那因失神而恍惚的神情,婧兒輕聲喚道:“先生,先生?”

柳楚析剎時從回憶中驚醒,忙對著婧兒抱拳道:“在下柳楚析,受柳奕之將軍和阿鑫的委託,前來探望少夫人。”

婧兒微微一笑,額首道:“感念先生辛苦來探視,替我多多謝過柳將軍,告訴阿鑫,我很好,叫她不要擔心。”

柳楚析道:“阿鑫她,很是想念少夫人。”

婧兒道:“我也很想她,我從小就與她相識,情投意合,是我最好的朋友,上回見她,還是兩個月前,我剛有孕的時候,柳將軍一家前來道賀……”

說到此,婧兒的神色略有些傷感。

柳楚析道:“少夫人尚年輕,只要好好將養身子,日後要多少孩子就能生多少孩子,少夫人定能福壽安康,子孫滿堂。”

聽得此言,婧兒忍不住“撲哧”一笑,方才的愁雲一掃而空,道:“借先生吉言,婧兒都已經有孫兒繞膝的錯覺了。”

柳楚析卻是很認真的地道:“這也是在下,還有奕之和阿鑫的期望,希望您與阿鑫都健健康康地。”

婧兒感激額首道:“多謝先生美意,還望先生告知阿鑫,她若有機會來京,便來府中小住幾日,陪我說說話。”

柳楚析回道:“是,在下記下了。”

婧兒道:“婧兒方才一見柳先生便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原來先生與柳將軍的相貌真的很像呢。”

肖寒笑道:“親兄弟嘛,自然是像的。”

柳楚析再深深看了婧兒一眼,抱拳道:“在下冒昧前來,實在有些魯莽,既然在下親眼見到了少夫人,少夫人的情況都已知曉,在下就安心了,此番回去告知奕之和阿鑫,他們也放心些。那少夫人就好生將養身子,在下就不叨擾您歇息了。望少夫人身體康健,一生平安順遂!在下告辭。”

婧兒:“多謝先生,先生慢走。”

肖寒將柳楚析送了出去,而婧兒心中卻又有些隱隱的奇怪的感覺,總覺得這位柳先生看她的眼神甚為奇怪,有疼愛,有愧疚,還有一絲不捨,這與父親和師父看自己的眼神何等的相似,明明與他初次見面,自己卻為何有種莫名的熟悉感。轉念一想,這位先生與柳將軍長的十分相像,柳將軍對自己亦是如同父親一般親切,或許因此才覺得甚為熟識?商齊夫人看她的眼神也是這般充滿著暖意,想來,長輩見小輩受傷,都會如此地於心不忍吧?

婧兒暗自取笑自己心細過了頭,怎麼受傷之後反而越發地多思多慮起來了呢?!可是聽他那些臨別之言,又感覺有種濃濃的傷感?更像訣別。一句“子孫滿堂”,跨度已是一生……

出得門外,柳楚析對肖寒說道:“在下有句肺腑之言想對少將軍說。”

肖寒道:“柳先生有話儘管講來。”

柳楚析道:“在下雖然身在川陽,是一介布衣,又無半分武功,但,在下此番迴歸川陽,必將拼盡全力助力湘國,必不食言。在下告辭!”

這一番有頭沒尾的話,聽得肖寒愣住了,見他告辭,忙抱拳道聲:“柳先生慢走。”

卻是一腦袋霧水,一臉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