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

茹鴞道:“你怎麼還敢來?你就不怕?”

曼羅道:“你明知道我會來,還要問?”

茹鴞嘆一聲:“也對,咱過的就是刀頭舔血的日子,怕也沒用。”

曼羅道:“在湘國各州府佈置的那些川陽據點有異動,此事你可知道?”

茹鴞道:“放心,他們不過是迷惑肖寒的,你以為換個據點那麼容易?千頭萬緒啊,豈是輕易能動得了的?每個據點裡有稽查組的人,也有我行思組的人,這一點我還是清楚的。你回去告訴少將軍,放心大膽地去做,無論掌櫃換了什麼人,實質是沒變的。換了身衣裳,還是那身皮肉啊。”

曼羅點頭:“明白。”

茹鴞眸色深邃,沉聲道:“艾羅的手段花樣頻出,我有點跟不上她的節奏。”

曼羅道:“如何能拖住艾羅?”

茹鴞道:“艾羅生性多疑,心思縝密,很多話都不會跟我們說,如今她對我已是起疑,我暫時也得收著點,不敢貿然行動,我會想辦法打聽,我知道肖寒的據點,有什麼訊息我會通知他們,你一會兒就走,越快越好。”

曼羅斜斜地看著他,道:“趕我走?是耽誤你叫姑娘了吧?”

茹鴞一雙大眼直直盯著曼羅,沉聲道:“曼羅,你聽著,我從來沒有真的吃過女人肉,也沒有喜歡過風月場上任何一個女人,我不過是為了保命!保我的命,也是保我爹孃的命!”

見他一本正經,而且非常嚴肅地講出這番話,曼羅有些震驚,看著他的眼睛,深邃中帶著一絲難以言說的悲涼,心中沒來由得顫抖了一下。

沉默片刻,她站起身來,輕聲道:“那我走了,你,多保重!”

茹鴞凝視著她,起身道:“今日一別,或許後會無期,曼羅,好好待在湘國,待在伏龍山,不要出來了,這裡,不是你來的地方,你還年輕,留下一條性命,找個好男人嫁了,生幾個孩子,過安穩人生,懂嗎?”

從認識茹鴞起,他似乎就沒說過幾句像樣的“人”話,這話從他口中說出,曼羅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一絲酸楚的感覺騰然而升。

她直勾勾地看著他,問道:“要不,你也離開血奴司,離開這個吃人的地方。”

茹鴞苦澀一笑:“我能去哪裡?”

曼羅:“跟我走,去湘國,去找少將軍。”

茹鴞搖了搖頭,深吸一口氣,繼而低聲道:“我們進入血奴司,有太多的不得已,身不由己罷了,你本是湘國人,你去湘國是回家,而我是川陽人,我的父母都在此,我的家就在此,所以我走不了,也不能走。如今,我也希望肖寒能把握全域性,早點結束這一切,若他能有這個本事讓天下太平,豈非好事?”

曼羅道:“會的,他一定會的。師兄,你一定會看到這一天。我們一起走吧,離開這裡,把你爹孃都帶走。”

茹鴞深深地看著她,少頃,唇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輕聲道:“小師妹,你,乾脆嫁給我得了,把我爹孃接過去,咱們一起過日子,相夫教子,孝順爹孃豈不美哉?”

曼羅陡然瞪大了眼睛,斥道:“你……”

話未說完,突然一個身影“泰山壓頂”,她的嘴便瞬間被堵住,被茹鴞的嘴堵住,她的人,也剎時被他緊緊擁住……

曼羅一身的血都在往頭上衝,她瞪大了雙眼,慌亂地不知所措,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與男子如此近距離接觸,她的初吻,居然是這樣被他粗魯地奪去……

曼羅掙扎,可茹鴞的力氣大的出奇,他的擁抱,他的吻都如暴風驟雨一般,來得突然,急促和野蠻,她的唇已經被牙齒磨出了血,可是她卻無法掙脫,胸腔被擠壓,唇齒被堵得嚴嚴實實,她覺得自己幾乎要窒息了。

突然,茹鴞一把推開了她,他的唇上有一絲鮮血,不知道是曼羅的還是他自己的,而曼羅感到嘴唇鑽心的疼,還有一絲腫脹的感覺。

茹鴞的眼中閃過一抹痛苦之色,沉聲道:“快走。”

曼羅心臟狂跳,神色錯愕而慌亂地看著他,動了動有些腫脹的雙唇,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茹鴞,伸手入懷,取出一樣物件塞在她手中,道:“記住,馬上走,再也不要回川陽,再也不要回來!”

曼羅攤開手掌,掌心中卻是一枚碧綠玉佩,觸手溫潤,尚帶著他的體溫,玉佩上刻著一朵綻放的牡丹。

茹鴞正色道:“這是我家傳的玉佩,送給你,若今後有幸再見,我娶你,若我死了,便給你留個紀念吧,快走!”

他瞪眼:“走!”

曼羅深深凝視著他,將那玉佩攥在手心,轉身就走,到門前她突然停下腳步,沒有回頭,低聲道:“好好活著!後會有期!”

隨即開門快速離去。

看著那扇緊閉的房門,茹鴞的眼中瞬間潮溼,他緊攥雙拳,咬牙強忍著心頭的那份難言的苦澀酸楚,須臾,高喝一聲:

“媽媽,給我叫鳳兒過來,爺要聽曲兒!”脖頸上青筋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