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伸出自己那隻左手來,那根曾經摺斷了,又被他復位的小手指,如今尚且紅腫著,顯然是新傷。

哽咽道:“這根手指是被他生生掰折的。”

再挽起衣袖,手臂上皆為片片青紫,道:“這是他和大夫人打的。”

這些傷痕直看的柳奕之倒吸一口冷氣。震怒之下拍案道:“林子輝!居然對一個弱小女子下如此狠手,與畜生又有何異?!”

姚巧兒垂淚道:“民女素來膽小怯弱,不敢與相公和大夫人對抗,只能自己忍著。”

全哲強忍怒氣,儘可能讓自己的聲音溫和一些,道:“姚巧兒,既如此,我等便明白了,今日你狀告相公林子輝,告他什麼?”

姚巧兒抹了淚,緩緩挺直脊背,道:“御醫林子輝與人勾結,倒賣藥材,以假亂真,以次充好,收受賄賂,謀害人命,指使他人火燒軍庫。”

“什麼?”

柳奕之怔然,全哲怔然。

肖寒緊緊盯著姚巧兒,溫言道:“姑娘,起來說話。”

“多謝大人。”姚巧兒踉蹌地站起身來。

肖寒道:“林子輝都做了些什麼,別怕,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

姚巧兒額首道:“是,大人。”

她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林子輝的書房從來不讓人進去,尤其是他不在的時候,可是一日,大夫人找藉口讓民女去書房研磨,當時相公又不在家,為何要我研磨?民女明知她又想故意設計陷害我,可是卻不敢不聽她的,就硬著頭皮進去了,我卻在無意中看見他桌上有一個冊子,就隨手翻看了一下,發現,居然是一個賬本……”

“賬本?”全哲心中一緊,問道:“可知裡面內容?”

姚巧兒道:“民女不敢多看,只是草草瞟了一眼,上面似乎都是些藥材名,還有王允和錢大人的名字,還有註明的銀兩金額。”

柳奕之振奮道:“果然有這個賬本,看來必是分贓的賬本了。”

姚巧兒又道“當時我雖看見了卻絕對不敢說出去的,後來大夫人果然向林子輝告了狀,林子輝對我大打出手,我這根手指便是那時被他掰斷的,我知道他是怕我看到賬本,我騙他說我不認字,他才沒有繼續追究。”

全哲狐疑道:“你們是夫妻,你認不認字他難道不知道?”

姚巧兒道:“大人有所不知,民女本是認得幾個字的,雖然不多,只是在梨園時,師傅說女子無才便是德,所以梨園女子大都會說自己不識字。若非如此,他又怎會輕易放過我呢。”

全哲點頭。

姚巧兒道:“今日民女也瞧見捕快去搜了書房,可如今這賬本早已不在書房,不過,民女知道在哪裡,待民女把話說完,自會告知大人。”

全哲面露喜色,道:“好,你繼續講來。”

姚巧兒道:“前些日子的一個晚間,我見王允來到家中,他與林子輝去了書房談了許久,出來時懷中抱著一個盒子,匆匆地走了。隨後阿濤進了書房,我便偷偷在書房外偷聽,聽他與阿濤密謀要火燒庫房和殺王允,我嚇壞了,怕他們發現,就趕緊回了房,一個時辰後,我就聽到庫房走水的訊息。而第二日再有訊息傳來便是……王允死了。”

“就在前兩日,晚間下雨,林子輝冒雨回了家,將脫下的衣服丟給我洗,民女見他衣服上不僅有泥水,還有血跡,便偷偷將衣服藏了起來,如今這衣衫便在民女房中。隨後第二日就聽說阿濤也死了。這還用說嘛,殺人滅口,必是他所為。”

柳奕之問道:“姚巧兒,本將軍問你,你可知錢大人去你家?”

姚巧兒回道:“回大人話,這錢大人是昨日傍晚去的家中,是林子輝和大夫人作陪,民女並不在身側,只是,民女因在賬本上見過錢大人的名字,故此心下留意,他們用過晚飯後便在書房說話,民女不敢靠近,雖不知他們說了什麼,但是那個錢大人臨行前,在走出書房後對林子輝說了一句話……”

“什麼話?”柳奕之急問道。

“他說:記住,最近不要有任何舉動,以免被懷疑,無論他們問什麼都要抵死不認,我回去自會跟大人彙報,一切都待風聲過去再說吧。”

全哲沉吟:“‘大人’?可知他口中的‘大人’是誰?”

姚巧兒搖了搖頭,道:“不知。”

“幾日前,林子輝和大夫人一同將那個裝著賬本的盒子埋在了院子東側牆腳下,上面壓著一塊石頭的便是。他殺阿濤時穿的那件沾了血跡的衣服在西側我房中的床下。”

肖寒長長吐出一口氣,道:“看來,假藥一事林子輝的大夫人定然知情。”

柳奕之道:“少將軍的意思是,抓捕餘氏?”

全哲拍案道:“我看可行,那餘氏仗著她表兄是錢崇蜀,從不將咱們放在眼裡,如今看來,假藥案她亦是知情者,既是知情者便是同謀,抓她前來問詢並不為過。”

柳奕之頷首道:“既如此,那便抓吧。”

面對這個意料之外的收穫,全哲當機立斷,向捕頭下令,即刻抓捕餘氏,挖地三尺,取出相關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