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輪金色的月光完全墜入地平線時,暗黑的天宇中綴滿的星星跳躍出細碎的光亮,宛如細沙流淌在祥州城的大街小巷,照亮了行人匆匆前行的路。

錢崇蜀帶著兩名隨從,自林子輝家走了出來,林子輝和夫人餘氏笑容可掬地將他們送至路口,見他們隱沒在幽黑的巷子盡頭,這才轉身返回了家中。

夫妻二人躲在書房中竊竊私語,藏不住的喜悅令他二人的臉泛著紅光。

“相公,表哥這一來,柳奕之那老匹夫可再不敢對付你了,咱們這心就算放下了。” 餘氏笑的眼睛都眯成了兩道月牙。

“哎,是啊,錢大人雖說官階比柳奕之低,可御醫局的人,便是京城的官兒都不敢隨意招惹,更何況他小小的節度使?”林子輝的下巴又揚了起來。

“相公,如今王允死了,阿濤也死了,他們什麼證據都沒有,咱們就算安全了,待風聲過去,咱們再好好賺一筆。”

林子輝笑道:“夫人,你就是個財迷,不急,不急,這錢是賺不完的。”他一邊說著,一邊抬手自上而下的抹著自己的胸口,彷彿一顆心落了地,一副舒適至極的愜意神情。

二人正高興間,突然有人輕叩書房門,“老爺,夫人,來了個軍爺,說有士兵突然患病,請您前去看看。”是丫頭阿秀的聲音。

作為軍醫,有士兵患病便須即刻前去醫治,林子輝今日心情好,爽快地道:“好,叫他在外面候著,我這就來。”

“是。”

……

錢崇蜀回到驛站,獨自坐在書桌前隨手取了本書來翻看,侍從為他鋪好床鋪,便站在一旁候著。

直至亥時,錢崇蜀終於打了個哈欠,放下書,道:

“累了,服侍老爺我洗洗睡了,明日咱們睡醒了就趕回京城。”

侍從問道:“明日就要趕回去嗎?老爺您如此往返豈不是很辛苦?”

錢崇蜀淡然道:“這鳥不拉屎的小城老爺我一天都不想呆,若非為了林子輝這破事,老爺我用得著這麼費力趕來嗎?”

侍從額首道:“是,老爺。”

突然,侍從眼睛向門前看去,似有所查,前去開啟房門,向外掃視了一圈。

“怎麼了?”錢崇蜀問道。

侍從眼神中帶著一絲狐疑,道:“方才好像聽到有人走到門前的聲音,可是小人出去又沒看見人影。”

錢崇蜀道:“嗯,恐是這兩日路途辛苦,你累糊塗了吧,草木皆兵。”

侍從服侍錢崇蜀洗漱完畢,將他扶到床上睡下,吹熄了燈,道:“老爺您歇著,小人就在隔壁,您若有事便喚小人。”

“嗯嗯,去吧去吧,老爺我要睡了。”

侍從退了出去,似乎累極,錢崇蜀閉上眼,不一會兒便鼾聲大作。

……

“什麼人?”

“站住!”

“嘭”

“老爺!”

“老爺您沒事吧?”

……

一連串突如其來的響聲將錢崇蜀從睡夢中驚醒,他匆忙起身,但見侍從衝進房來,正手持長劍站在自己面前。

錢崇蜀驚問:“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侍從語聲驚慌地道:“老爺,今晚小人總感覺有人站在咱們屋外,出去檢視又沒見人,小人心中不安,回到房中便一直注意門外動靜,方才果然看見一個人影出現在老爺門前,小人就衝出去了,誰知那人撒腿就跑,許是慌亂了,他掉了這個東西。”

他將手中一物遞到錢崇蜀面前,居然是一柄七寸長的匕首。錢崇蜀看著心中一緊。

侍從繼續說道:“小人怕賊人聲東擊西,所以讓阿慶前去追趕,小人就進來看看您有沒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