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兒雙目赤紅,似乎想說話,卻無法開口,想坐起來,卻絲毫動彈不得,眼角的淚水止不住地流淌。

武德軒心疼地用衣袖輕輕替她拭去淚痕,口中急聲喚道:“老傢伙,你還不快些過來,快點啊,看看婧兒是怎麼回事啊!”

蕭呂子寒著臉走了進來,取出銀針為她施針,片刻後,銀針拔出,見她眸色漸漸和緩,似乎已恢復了神智,這才伸手解開了穴道。

武德軒見婧兒居然是被蕭呂子點了穴,心中霍然一緊,忙將詢問的目光轉向他,蕭呂子不發一言,只沉著臉衝他點了點頭,武德軒驟然明白了,定是突然出現的刺殺者令婧兒心魔再現,蕭呂子發現後不得已只能先點了她穴道。

雪蓮趴在床邊嚶嚶哭泣,玉蟬和玉心圍在床邊滿眼擔憂之色,武德軒神情緊張地問道:“孩子,你好些沒?”

一種似曾相識,情景再現的錯覺,婧兒有些恍惚,手臂和肩膀上傳來陣陣的痛感,令她身子輕輕顫慄。

“爹,我沒事。”

聽她語聲還算平靜,武德軒心中的一顆石頭終於放了下來,抬手抹了把淚,連連點頭:“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雖然方才婧兒不能動,神思更是混亂,可方才雪蓮一進屋時說的話她都聽得一清二楚,她扭頭看向雪蓮,輕聲道:

“小翠,我經常受傷嗎?我怎麼覺得好像真的是這樣。”聽似平靜的話語中帶著一絲無奈和迷茫。

她的目光從兩名護衛,兩名丫頭臉上掃了一圈,不免惋惜道:“刺客跑了,是嗎?”

“婧兒,你怎麼知道他跑了?”武德軒問道。

婧兒心想,這還用問,沮喪的心情告訴她,印象中襲擊自己的人就好像從來都沒有被抓到過。口中儘可能輕鬆地說道:

“你們沒帶個五花大綁的人來啊,自然是跑了。”

蕭呂子道:“行啦行啦,幸好老夫睡覺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否則還不知會發生什麼呢,看來以後在家裡也要小心了,這都什麼破房子,什麼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還有何安全可言?哼!”他發了一通牢騷,轉身氣呼呼地走了出去。

婧兒神志不清時並不知自己對蕭呂子做了什麼,說了什麼,可是見蕭呂子低落的神情,以為他是因自己受了傷而心情不佳,便問武德軒道:

“爹,師父怎麼發現刺客的?”

武德軒道:“你沒聽他說嘛,他睡覺都是睜一眼閉一眼,我是聽見婧兒你的叫聲才驚醒的,待我出去的時候他們已經在外面打起來了。”

雪蓮抽抽噎噎插嘴道:“刺客蒙著臉,武功又甚高,兩名護衛加我們三姐妹只傷了他,卻沒能制服他,後來蕭先生一出手,那人似乎知道他是個不好惹的,也不打了,放了個霹靂彈就逃了。”

婧兒回憶道:“我只看到一個黑影,然後我拿了劍去刺他,然後也不知道怎麼著,就倒下了,後來聽見爹爹你的聲音,可我卻不知為何不能動了。”

武德軒也不說破,看了看婧兒手臂上的傷,柔聲道:“孩子,幸好你師父堅持要你將歸情放在枕邊,否則……如今刺客跑了,應該不敢再來了,你也歇一會兒吧,好好睡一覺再說,啊!”

婧兒問道:“爹,他為何要來殺我?”

“這……”武德軒尚未想好該怎麼解釋,雪蓮先開了口:

“小姐,您從前殺過很多壞人,一定是人家來複仇了。”

“嗯嗯,小翠說的很有道理。”武德軒連連點頭。

婧兒輕嘆一聲:“唉,冤冤相報何時了。”

“小姐……”雪蓮剛想說什麼,突然欲言又止,淚眼婆娑地望著她:“小姐你好好睡一覺吧,今晚我們就在你門外守著。”

言罷站起身抹了淚,提著寶劍與眾人一起走出門去。

蕭呂子在院中上上下下四處檢視,武德軒憂心忡忡地站在院裡看著他,兩名護衛與三名丫頭索性搬了凳子來坐在閨房門外,這下當真是寸步不敢離了。

婧兒重新躺了下來,肩頭和手臂上的痛令她再無法安睡,突然,她想起在遇刺前曾做了一個夢,而正是這個夢才令她驚醒,無意中救了她一命。

這個夢甚是奇怪,很熟悉,很親切,很愉悅,彷彿是前世發生過的,可又宛如就在近前,如此地觸手可及,可又那麼地不清晰,肖寒,他在哪裡?為何自己一看見他,心裡的感覺就那麼地不一樣?自己的心總是不受控制地去想他,跟他在一起總令她有種說不出的愉悅,他們之前究竟是怎樣的關係?為何在夢中會出現這樣的場景……

她執著於回想著她那帶著一絲溫馨的奇怪夢境,浮生若夢,飛逝的思緒中湧動出一團團炙熱的氣流,幾乎脹滿了她的胸膛,似乎全然忘記了方才險些被人刺殺的事。

一場有驚無險的刺殺過後,今晚註定是三生醫館所有人的一個不眠之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