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無煬坐直了身子,收斂了笑意,正色道:

“此番本少主率軍前去攻打宣德府,小云天一應事物交由我娘掌管,小云天乃我娘始創,大小事務她最清楚不過,我也就不再多囑咐了。山下還有少將軍兩百多人馬,緊急的時候也可請他們出馬相助。”

說到此,自懷中取出肖寒的令牌來交於母親。

又對高亮和德順說道:“若山上有何異動,蕭前輩和婧兒都在,你們有不明白的可以請教他們。”

“是。”

商齊夫人動了動嘴皮,似乎想說什麼,又為難地閉了嘴。商無煬看在眼裡,問道:

“娘是有話要說?”

商齊夫人看著商無煬,終於還是忍不住開了口,說道:

“煬兒啊,竹林苑那個......”

“一切照舊。”商無煬果斷打斷了母親的話。

一提到竹林苑,商無煬神色便有些不悅,臉色也瞬間陰沉了下來。

知子莫若母,從他那倔強的眼神和豁然變得冰冷的面色中,商齊夫人清楚地知道,兒子根本不願提起竹林苑那個人。

商齊夫人開始後悔問出這句話,明知道兒子的性格有多倔強,卻在這大戰在即的時刻,以此來攪亂他的心神,甚是不妥,尷尬之餘,索性就閉了嘴。

高亮、德順一看商無煬寒下了臉,均知苗頭不對,也都戰戰兢兢地低下了頭,不敢說話,頓時議事廳中氣氛緊張了起來......

商無煬面色陰冷,起身衝著商齊夫人一抱拳,道:

“該交代的都交代了,山上就要拜託娘費心了,兒子還有些事要去準備,天一亮便要動身,屆時就不來向娘辭行了。”

商齊夫人站起身來,愧而難捨地深深凝視著兒子,眼神中極盡疼愛之色,緩緩抬起手來,似要撫摸他那稜角分明的面頰,手指尚未觸及到他的肌膚,手臂卻突然僵在了半空,面現困惑地低聲嘀咕道:

“你爹個兒也不怎麼高啊,懷你的時候又都是飢一餐飽一頓的,怎麼你在胎裡給拉長了似地,就長成了這麼個‘一步登天’的大高個兒,實在是有些令人‘高不可攀’、‘觸不可及’啊,難怪那蕭先生會說你長的奇奇怪怪,嗯,如今為娘也甚是費解啊。”

眾人聽得商齊夫人嘀咕出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又瞬間想起蕭呂子與商無煬站在一起時,二人那落差極大的滑稽場景,一想起蕭呂子瞪著兩隻黃豆眼氣鼓鼓地仰視著他的神情,高亮和德順終於憋不住了,“噗嗤”一笑,就連商齊夫人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這麼一笑,廳中緊張的氣氛也霎時得以緩解。

商無煬陰冷的面色和緩了些,溫言道:“娘,大戰在即,還有許多事要做,事不宜遲,兒子這就告辭了,山上大小事務便都要您來操心了,您多保重。”

商齊夫人點點頭,說道:“去吧去吧,兵貴神速,老身在此祝你們旗開得勝,馬到成功!”

“祝少主,旗開得勝馬到成功!”眾人亦齊齊抱拳。

商無煬挺直了背脊,躊躇滿志,道:“一定!”

言罷,再不遲疑,轉身離開了議事廳。

回到書房中,商無煬自懷中取出了一個兩寸大小的黑匣子,輕輕開啟,見裡面躺著一顆紅色的丸藥,這是他去別院時,婧兒交給他的,請他代為交給肖寒,並坦誠告之這是一顆救命丹藥。想到此,他心中沒來由地生出濃濃的醋意來,伸出兩根手指,捏出這顆紅色丸藥,細細打量,猛然張開口,便將這藥丸送入口中......

時間如同停滯了一般,片刻後,商無煬的手終於離開了大張的口,兩根手指間,那顆丸藥鮮紅如血,令他的眼睛很是“不適”,嘴角滑過一絲不屑,嘀咕道:

“有什麼了不起,不就一顆藥丸嘛,給你就給你。”

言罷,將藥丸丟入盒中,“嘭”地一聲重重合上蓋子,小心揣入懷中......

他又怎知,這顆救命丹藥乃是蕭呂子送給婧兒的,原是兩顆,婧兒又送給小翠一顆,自己那一顆,便在出嫁的時候放在隨身衣物中一併帶走,婧兒被商無煬擄走後,武德軒在整理婧兒的物品時發現了這枚丹藥,他第一次上山見婧兒時將其帶了來,誰知,如今婧兒卻又託商無煬將其帶給肖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