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回別院歇息,你稍等片刻。”

商無煬知她不願久留書房,有心留她住在院中,又知她定然不肯,可是如今她身子孱弱如斯又如何自行走回別院,想到此,他走到門外對護衛一陣耳語,護衛隨即快步離去。

不過半盞茶功夫,兩名家丁抬著一個東西走進了書房。

當婧兒看到此物時眼中閃過了一絲驚訝,她萬萬沒想到,商無煬居然會用這種方式“送”她回別院。

兩名家丁抬著的是一頂軟轎,其實就是兩根粗壯的竹竿中間架著個帶扶手的藤椅。但看似簡單,實則做工極為考究,竹竿都是打磨得極為光潔,中間的藤椅更是去掉了不實用的繁瑣裝飾,多了一份古樸和輕便,藤面光滑有光澤,用手輕輕觸控,有溫潤的質感,椅子上墊著一個厚厚的軟墊。

“這是蘭林苑的,我娘也偶爾用一回,我且借來一用。”

商無煬極為細心地取了床薄被來,展開鋪在竹椅上,以手按壓平整,說道:

“好了,請婧兒上轎吧。”

婧兒也不客氣,拖著虛軟的雙腿,在商無煬的攙扶下坐上了轎子。

四名家丁將竹竿扛上肩頭。

婧兒望著商無煬,說道:“此事,拜託你了。”

商無煬陰冷的嘴角挑起一抹淡淡地弧度,輕聲道:“放心。”

家丁抬著轎子出了書房直奔別院而去。

商無煬站在門外,感覺心裡沉甸甸地,此去山下尋武德軒,此事若假,那一切都歸於原點,若是真,他真不知道婧兒又會怎樣難過。他深吸一口氣,仰首閉目淨心靜神,須臾,抬手整理衣衫,返回書房取了寶劍,徑直向前山走去。

……

伏龍山下村莊盡頭,一個大而幽靜的宅院裡,肖家護衛們見到商無煬抱拳施禮,將他帶去武德軒的臥房。

見商無煬突然專程來訪,武德軒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忙問道:

“是不是婧兒出了什麼事?”

商無煬回道:“婧兒她,一切安好。”

武德軒終於鬆了一口氣,語氣也緩和下來,問道:“不知商少主找老夫有何貴幹?”

商無煬默然無語,只從懷中取出婧兒寫的信遞給他。

武德軒忙伸手接過,笑道:“這孩子,想爹了喊我去看她便是,寫什麼信呢。”

展開信箋,仔細看去,看著看著,他的臉色漸漸變得蒼白,雙手也不自覺地顫抖起來,直勾勾盯著婧兒寫的娟秀小字,眼中騰起了一層霧氣。

商無煬深深凝視著他驟然變換的神情,暗想:不消說,肯定是有故事了。一路上忐忑不安的心此刻徹底墜到了谷底。

武德軒垂頭喪氣,神情恍惚了良久,嘴唇顫了顫,說道:

“請坐吧。”嗓音已是沙啞。

二人落座後,武德軒默默那那封信小心翼翼摺疊起來,揣入懷中。靜默片刻後,問道:

“婧兒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商無煬恐其憂心,不敢告知婧兒被鐵面閻羅逼迫殺肖家父子之事,便隨口說道:

“不過是聽聞,請武先生給她個答覆即可。”

武德軒抬起衣袖拭去眼中淚,長長吐出一口濁氣,沉吟良久,說道:

“婧兒的確並非我親生女兒。”

“十六年前,我與娘子在京都經營一家醫館,我娘子身子不好,所以,我夫妻二人一直膝下無子,有一日,一個女子深夜而來,將一個病入膏肓的女嬰交給我夫婦,求我們給她醫治,孩子是救活了,可是她卻不肯帶走了,只說自己無力撫養,求我夫婦收養了這孩子,我那娘子見這女娃甚是可愛便留下了。”